大科學家蕭逸群
一路上大家話語不多,都在想著什麼。常林故意轉換話題,把大家從悲傷中拉出來。他問:“逸群,你那裏有什麼新聞?”
“沒什麼,主要忙暗物質探測。昨天,我們的慧眼裝置成功並網,明天會有一個向全球實況轉播的儀式。”
“蕭叔叔,是由‘慧眼’向宇宙發出全人類的問候,對吧?”誌斌問。這是近來的熱門話題。
“對!”
常闊海關切地問道:“群兒,你整天天南地北不著地,可要注意身體啊,你一會兒要去貴州嗎?”
蕭逸群點點頭:“幹爸,我下午兩點走,不是貴州,是去西藏。好久沒來看您了,很想吃正宗的河南燴麵嘞!”
“好啊,好啊。中午就吃河南燴麵,保你吃飽。”常林夫婦道。
大人們在家中聊天,誌堅、誌斌陪著若蘭來到樓頂花園遊覽。
如今的北京城有不少空中花園,也就是樓頂專門辟出的綠色植被區。2035年,中國出台法律,城市建設不得破壞原生態地表土,這些土要麼異地應用,要麼就地變為綠地,因為地表一米多的土壤是經過億萬年演化才形成的生殖土。該法律的出台很快改變了現代城市的麵貌,使得樓頂變為很多城市靚麗風景的一部分。要知道,2020年前後,中國快速發展,城市化基本就是水泥化,很多城市,無論南方北方,一到夏天就會出現雨天看海的情形,汽車遊泳那根本就不是新聞。空中花園的植被可以原地吸收降雨,有效解決城市內澇問題,高樓雖多,但淩空看去卻是鬱鬱蔥蔥,燈火相間。這條法律如今已經被全球效仿。
坐在樓頂花園的涼亭石凳上,若蘭好奇地問:“誌堅,蕭教授怎麼來了?他是諾貝爾獎得主吧,是哪一年得的?”
“應該是2032年吧,蕭叔叔因為揭示光合作用質能轉換機理得的獎,說來有趣,跟他小時候經曆有關。”
“怎麼講?”
“蕭叔叔從小在農村長大,他一直疑惑一個事情:一塊土地年年產出那麼多大米,那塊地的質量不是要減少了嗎?怎麼感覺沒減少呢?凡事就怕較真,這個貌似簡單的問題他研究了幾十年,通過實驗,率先證實,植物的光合作用不僅可以把物質組合起來,還會通過諧振吸收宇宙輻射能量,包括太陽能,將動態的能量變為靜態的質量。很有意思,對吧?”誌堅說。
“那等於說,質量不守恒了!”若蘭驚訝道。
“是外來的能量轉化為地球上的新生質量,質量和能量相互轉化,至於怎麼轉化的我也說不清。蕭叔叔和我講過一次,說是涉及中微子、暗物質等一係列咱們人類沒有意識到的現象。他還說,這種諧振吸收是宇宙中的普遍現象。”
“太玄乎了,哎呀,我頭都大了!”若蘭嚷嚷道。
“不玄乎,不玄乎!”和常林一起踱上樓頂的蕭逸群應聲道。蕭逸群身材瘦削,精神矍鑠,豆點眉下雙目放光,是中國最著名的戰略科學家。
“蕭教授!”若蘭高興地看著他,“我聽過您很多傳奇故事!我不明白,光合作用怎麼與暗物質有關呢?”
“你叫若蘭?好名字。當年我們做實驗用的植物叫七日蘭,是一種沙漠中的植物。知道嗎,沙漠中缺水,七日蘭平時沒水時看不見它們,一旦下雨,七天之內就會長高、開花、結果,然後種子散開一地,好神奇啊!我本來是物理專業和航天動力專業的,沒想到對生物學研究了好長時間。”蕭逸群笑了起來。
“您本科雙學位?”若蘭麵露敬佩之情。
“是,在中國科大,和我常林哥一起上的大學。”
“你們蕭叔叔那是真正的學霸,哈哈!”常林笑道。
“唉,我當年得了獎,可我心裏還是奇怪:為什麼光合作用會超出太陽輻射能量的範圍,轉化出那麼多靜態質量?很自然,我想到了暗物質。你們知道每秒鐘每平方厘米有60多億個中微子穿過我們的身體、我們的地球嗎?”蕭逸群個子不高,此時豆點眉抖動著,雙目放光。一旦談起科學問題,他身上就有一種包不住的火焰和激情。
中微子可以穿越我們熟知的物質而幾乎不受影響,科學家對中微子進行了長期研究卻遲遲沒有大的進展。但近些年,物理學有大變革的趨勢,原因正是中微子和暗物質領域出現了一些新突破。
“蕭叔叔,咱們建成的慧眼裝置與這個相關嗎?”誌斌問。
“也對!”蕭逸群不完全同意誌斌的說法,追問道,“你們覺得人在地球上活下去需要什麼條件?不要遲疑,直接說出來。”
“食物,水,陽光,空氣。”誌堅、誌斌幾乎同時說。
“適當的溫度和氣壓。”若蘭補充道。
“還有嗎?”蕭逸群犀利的眼睛望著三個年輕人。
“嗯,朋友、親人,應該不是吧?想不出其他了。”三人有些惶恐,知道這樣的回答很難讓蕭教授滿意。
“你們顯然忽略了引力。若是地球的引力常數從9.8變為98,像我們這樣的人類就不會存在了。”蕭逸群做了個捏碎東西的手勢。
“我明白了。蕭叔叔您想說,有很多東西我們沒有考慮,但它們卻是現實的一部分,就像引力和地球磁場。”誌斌驚喜自己悟到了什麼。
“不僅如此!它們是我們存在的基本條件,但由於這些條件變化小或變化慢,或者人類暫時還無法檢測,就忽視了它們。可它們一旦變化,就會天塌地陷嘞!”
蕭逸群望向遠方,目光深邃,自言自語道:“人類整個物理學迄今沒有與中微子、暗物質建立關聯,這是個巨大的缺陷!可笑啊,我們建立起一整套理論,還自以為很完美。”
“老弟,你腦袋瓜總在想這些事情啊?”常林望著蕭逸群。
蕭逸群笑了。
“常叔叔,您和蕭教授一起長大的嗎?”若蘭問,這個問題她憋了好久,她想知道蕭逸群為什麼是常爺爺的幹兒子。
“對,對!”常林講起往事來。
原來,蕭逸群是個苦孩子,他和誌斌的爸爸常林同歲。蕭逸群家在四川巴東縣一個偏僻貧窮的山村,父親是教師,母親是農民。那時候的巴東山村很窮,小逸群一年隻有兩身衣服,一套過夏穿,另一套過冬穿,為了省鞋,經常光著腳板走山路。那時候的農村老師窮得可憐,1980年時每月隻發27塊錢,就這麼點工資還經常拖欠。蕭逸群8歲時,父親因病去世了。母親為供養他上學,拚命幹活,積勞成疾,兩年後也去世了。他叔叔收養了他,供他上到初中三年級,再也無力繼續供他上學了。
蕭逸群人小誌氣大,學習一直出類拔萃,不讓他上學如同要他的命啊!他號啕大哭,趴在爹媽墳前哭昏了過去。
這事讓巴東縣教委一個好心人知道了,給報道了出去。那是1988年,當時有人發起了“希望工程”,號召社會各界伸出手來援助失學兒童,讓更多的人成為國家的有用之才。巴東縣離西昌衛星發射中心不遠,是航天部的希望工程援助區。常闊海看到那篇催人淚下的報道後專程趕往巴東。他發現蕭逸群品學兼優,很有靈氣,當即決定撫養他成人,供他上學。
常闊海把蕭逸群接到了北京,就住在北京玉泉路那一片。蕭逸群從此才過上了安寧日子,吃得好了,個子也長高了。要知道1988年他剛來北京時,人精瘦精瘦的。現在他也挺瘦的,都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鬧的。小時候遭遇的不幸讓他少小立誌,不怕苦不怕累,就是性格有點兒怪,不太喜歡跟同齡人混在一塊兒。
他跟常林的關係特別鐵,兩人一起學習,一起玩耍。後來蕭逸群和常林一塊兒考上了中國科技大學,再後來蕭逸群出國留學十幾年,回國後主持多個國家項目,成為享譽世界的大科學家。常林則一直留在國內,為中國的載人登月工程做出了重大貢獻。
若蘭心想:好感人啊!蕭逸群是我國著名的科學家,傳說是個怪人,今天近距離接觸,感覺很親切啊!
“燴麵好了!快下來吃麵吧!”常林全息投影手表映射出夫人胡靜在餐廳裏忙活的情景。
“還是燴麵比暗物質實惠,走走走,咱們吃麵去。”蕭逸群招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