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幼時起,全家人就希望我死。
後來,父皇叫哥哥從我和妹妹中選一人去和親。
哥哥毫不猶豫地選了我。
母後鳳波流轉,“總算把這晦氣的東西送走了。”
妹妹拉著我的手,“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的心上人的。”
可他們不知道,我是不死之身。
隻是那個堅定地站在我身後的人,永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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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顧皎皎緊張地跪在金鑾殿外。
小太監連滾帶爬地把一封又一封戰報送進殿內,主戰派和主和派的爭吵聲不時傳出來。
“姐姐,我們真的要去和親嗎?”顧皎皎半偎在我的身上,聲音裏透著絲絲顫抖。
“別怕。”我如往常一般握著她的手,心裏卻撕扯得疼,如果我去和親,我放不下我的心上人,可如果皎皎去,她這麼小一隻,那些北齊人......
我不想深想。
又一封戰報被送入朝堂,我和皎皎被宣了進去。
大殿之上,我的父皇母後高坐在皇座上,我的哥哥,站在朝臣的最前方。
“兩位公主,眾卿覺得哪位適合和親?”父皇透露著疲憊。
“二公主聰慧靈巧,品質又如月皎潔,二公主和親,再合適不過。”有大臣提出來。
顧皎皎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先貴妃的女兒,哥哥雖與我不是一母同胞,卻從小養在母後膝下,大臣們自然而然選擇護住了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從幼時起,他們就都希望我死。
“越兒最為了解你的兩位妹妹。就由你挑吧。”父皇把選擇權交給了我的哥哥,顧越。
他滿臉沉痛,悲傷地打量著我們,可熟悉他的我卻知道,他的目光裏長了一條毒蛇,隨時要將我們吞噬。
“嫡長公主出嫁,更顯我朝之看重。”顧越作揖,一句話就定了我的生死。
就在朝臣高呼萬歲的時候,顧皎皎貼近我的耳旁,用一種我從未聽到過的語氣對我說,“姐姐放心走,我會照顧好沈郎的。”
我一眼驚訝地看著這個我從小保護到大的妹妹。
沈眠,他是我的心上人。
顧皎皎站起身來捥住顧越的胳膊,在人潮散去的金鑾殿裏笑得恣意,“姐姐,這回,有哥哥保護我了。”
我一直以為,她是需要我疼的。
沒曾想,從未有人疼的,是我。
思緒飄回了幼時。
在第二十次去見母後失敗後,掌事嬤嬤輕輕哄我,“公主,娘娘她隻是心情不好。您快回去吧。”
我不肯,在長樂宮外哭鬧了起來。
母後衝了出來,“賤人,哭什麼哭!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她把生生把我拖進宮裏去,罰我跪在地上,不停地拿著針紮我的手。
“既然你那麼想來,你就天天來為你弟弟贖罪好了!”
血滴滴落在地上,好似一朵朵梅花,更像那日母後身下滴出來的一滴滴血。
母後說,那是弟弟。
可我不明白,我隻把母後要我端給蘇娘娘的茶端回給了母後,怎麼就會讓我沒了弟弟。
我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
母後時而用針來紮我的手,時而扇我的耳光,時而讓我蜷縮成嬰兒模樣把我抱在懷裏,可她說的最多的,還是還我孩子。
從三歲那天起,母後怨毒了我,她說我欠她一條命。
嬤嬤哄我,說母後隻是一時傷心,可是她再沒如之前對我一般好過。
但母後的日子並沒有因為失去變得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