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語沒察覺到我的異常,她隻是看了我一眼,抬手簽了字:
“他沒有基礎病,但還是好好檢查一下。”
王醫生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往外走。
到門口時,像是故意似的突然開口:
“都別蹲在搶救室了,林醫生也回吧,用不到外科的。”
林承洲原本冷峻的臉頓時變得蒼白。
他雙唇緊閉,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徐語挽起袖子,鬆了口氣似的坐下來。
一邊伸手掖被角,一邊說:
“安晴,你去忙你的,我在這就行了。”
連我都有點佩服她處變不驚的這份鎮定。
用不了明天,全院的人都會知道她和我才是夫妻關係。
她撒了七年的謊,沒想過會被這樣戳破。
安晴表情淡淡的,走出去帶上門前,說了一句:
“李醫生,有事叫我,我不走遠。”
病房就剩了我和徐語,她扭頭又看了看監測數據。
開口像是在對我解釋,卻始終沒有看我:
“我喝多了,在車上睡了一小會兒,沒聽到電話。”
我沒有說話,嗓子幹得冒煙,刀片割似的疼。
她遲疑了下:
“車停路邊我剛好在駕駛座。”
“沒酒駕......”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沒底氣似的。
我緩緩開口:
“我不是交警。”
她頓了下:
“李知珩,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有點想笑,明明我什麼都沒想。
那四分鐘,我跨越了生死,也好像跨越了對她的最後希冀。
躺在這兒的幾個小時裏,我腦海裏閃回的是過去幾年無窮無盡的苦累。
是一次次在休假裏看著時鐘流逝,而她一次次地缺席。
她醫術高明,醫德服人,一路攀升。
做到主任醫師時,前院長調職,製度修訂。
但她說:“人家前腳走我們後腳就公開,多少有點刻意。”
再後來,她競爭副院長、院長,我再說不出公開的話來。
我不提,她就默認這事不重要。
現在,她像是鬆了口氣:
“算了,遲早都會知道。”
我還在生死邊緣徘徊,她想的依然不是我。
我住了一周院,徐語陪了一周。
應她的要求,胸痛檢查和心電檢查統統輪了一遍。
所有的檢查,她都亦步亦趨地跟著,看上去盡職貼心。
而我也從安晴口中得知,林承洲請了假。
在所有檢查結果都顯示無異常後,我轉入普通病房。
安頓好,徐語站起身來:
“我......去看一下林醫生。”
她俯身,壓低了聲音:
“你別多想,於情於理我都該探個病。”
她說林承洲此前確實對她試探過心意,怪她沒給個正麵回應。
“外科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麼一個可用的......”
她的解釋似乎隻是想說服她自己。
我全程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糾結,猶豫。
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
“我去看看,順便跟他說清楚。”
湊上來要親吻時,我冷著臉避開了。
她怔住:“李知珩,我在這個位置上有很多不得已,你體諒下。”
我點了點頭。
“出院後,我要辭職。”
她沉默了下:“可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太累。”
“辭職前我還有兩年共計28天的年假要先休。”
她猶豫:“現在都知道我們是夫妻,都要辭職了還休什麼。”
“那就辭職前先離婚吧。”
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心底那塊石頭也落到底了。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直起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