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和邵嶸吵架了,你鑽他床底偷聽的?”
“還有,我給駱喬送了一個月的飯,你說他撿垃圾吃,是在嘲諷我的飯菜是垃圾?”
趙穎目瞪口呆,臉一下就紅了。
“蓉蓉!你,你怎麼這樣說我?我還不都是為你好,看到邵嶸因為你傷心難受,我也著急啊!”
嗬嗬,為我好是假的,心疼邵嶸倒是真的。
不然,她也不會跟邵嶸合謀,把我送到別人床上,來交換利益。
“蘇蓉家都倒台了,她也就剩這點價值。”
我跳樓那天,又是一個酒宴。
我就像是一個商品,不知道又要被邵嶸打包好送給誰。
駱喬作為那場宴會最受人尊崇追捧的貴賓,他把我帶走,誰也不敢說不。
而我也沒覺得有多高興。
當時,我對他的印象,隻有高中時永遠一個人在陰影裏慢吞吞走路的貧困大學霸。
以及那早就消散在風裏的賭約。
至於那一個月的飯,都是家裏保姆做的。
隻有當中因為阿姨臨時有事請假,我才不得已自己下廚,做了三頓炒糊了的蛋炒飯。
被駱喬帶走後,他找了最好的醫生治我的腿。
隻是殘疾,已經可以算得上妙手回春了。
原本應該是要終身癱瘓的。
恢複期很漫長,駱喬直接把我留在了他家裏。
駱喬的住所已經不能用別墅來形容,應該說是豪宅區。
一千平米,都是他的地盤。
可是駱喬的活動範圍,從來不離開幾十平米的書房和臥室。
也不和人交流。
除了因為技術問題不得不接的谘詢電話。
有時候我看著他,就好像穿越時光,看到高中時那個永遠低著頭,孤身一人的少年。
一張書桌,食堂的角落,樹下的陰影,就是他棲身的所有地方。
我曾經想過,原來天才科研家,站在名利場金字塔頂尖的駱喬,也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狗屁官商一樣,逃不過色這個字。
可是隨著我一天天留下,他從來沒有對我提過要求。
後來,我率先憋不住氣,問自己能做些什麼。
“你給我做一碗蛋炒飯吧。”
我苦笑。
原來,他始終沒有忘記高中時候受過的屈辱。
那個賭約,那份被人肆意嘲笑的年少心動,終究還是成了駱喬邁不過去的坎吧。
現在,做飯也好,做任何事也好。
他終於可以直接命令我。
蛋炒飯端上來,依然是糊的。
我的廚藝從來沒進步,或者說從來沒有進步的機會。
前麵二十五年,我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寶貝大小姐,是邵嶸舔著寵著的公主。
落魄後,我直接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我爸進去了,我媽受不住打擊,腦溢血發作。
反倒是邵嶸,隻是賠了一大筆錢出去疏通關係,全身而退。
可是要知道,我爸原本也是兩袖清風的人,是因為我和邵嶸結婚後,他屢次提到家裏的業務想擴張,求著嶽父幫忙打點。
我又是個蠢貨,被邵嶸一家洗了腦,怨我爸不近人情,連自己女兒女婿都不肯幫。
甚至聽了邵嶸的主意,用斷絕關係來威脅。
最後,把家人,把自己,都拉進了深淵。
駱喬一口一口吃著蛋炒飯,就連盤底黏糊糊的油汁也刮得一幹二淨。
我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對不起......駱喬,對不起。”
他沒說話,拉過我的手看了看,歎了口氣。
然後起身拿來創口貼,小心翼翼貼在我劃破的傷口上。
突然,他沒頭沒尾的說了句。
“蘇蓉你知道嗎?吃了那麼多頓大餐,我最愛的卻是蛋炒飯。”
再後來,他接受了幾次化療,漸漸吃不進東西了,每天就靠著輸液維持。
有一天他突然說,想再吃一口我做的蛋炒飯。
我連忙說好。
等我端出蛋炒飯卻發現。
駱喬靜靜地走了。
律師來了,說他把所有遺產都寫給了我。
又過了幾天,我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藥。
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太累了,數錯了數量而已。
回過神,我依然坐在喧鬧的食堂裏。
臉上早已淚流滿麵。
駱喬眼裏明顯閃過慌亂和關切,他手臂快速抬了一下,又生生壓了回去。
“駱喬,明天我給你帶蛋炒飯好不好?”
他愣住了,眼神閃了閃。
這一次,總算沒有一口拒絕。
“明天是周六......”
我破涕為笑:“那我去你家就好了嘛。”
駱喬臉色一白。
“我家很破,你不會想來的......算了,隨便你吧。”
他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估計以為把自己最狼狽不堪的那麵剖開,我就會退縮。
不過他錯了。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中午12點,等我!”
第二天,我如約趕到。
駱喬早就站在門口,看到我遠遠跑過來,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下一秒,身後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最後化為刺耳的急刹車。
我回過頭,看到一串顏色騷包的敞篷跑車停成一排。
邵嶸和一大幫圈子裏眼熟的富二代,全部嘻嘻哈哈盯著我和駱喬。
“臥槽,這裏好臭!蘇大小姐你牛逼,玩個人不用這麼拚吧?”
“駱喬這家夥不是領低保和助學金的窮鬼嗎?舉報他早戀玩弄女同學,會不會被處分啊哈哈!”
跑車在這一片牆皮脫落,堆滿了廢品的破房子中,顯得尤為刺眼。
他們擋住了窄小的路,可是來來往往的人壓根不敢說話,隻是彎腰低頭貼著牆根默默走。
駱喬眼裏浮現出巨大的失望和難堪。
“是你叫他們來這裏看我笑話的?”
不是我,一定是趙穎偷偷告密,是邵嶸跟蹤我過來的!
可是駱喬已經不願意聽任何解釋,這張隻有十七歲的臉,露出深深的冷漠和戒備。
“蘇蓉,你別再接近我了。”
“算我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