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淩要找的不是簪子,知曉左恒做的事後,她叫其褪了外衫站在院中吹了一夜的冷風。
換成旁人擾她計劃,她早就亂棍打死了。
可饒是再氣惱他險些壞了自己計劃,也還是沒忍心對他下重手。
一旦提出要將他驅逐,他便會用那雙堅毅有摻著柔和的眸子望著她,亦如他萬箭穿心為之而死的神情一樣。
她甚至懷疑上輩子欠左恒的,今世他來討債來了。
她在不遠處的涼亭中坐了會,沒多時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可真臨近了,又慢了下來。
關陽霽站在十米開外,朝著她溫和一笑,緩緩走來,“我真怕......”
他話說一半沒再說下去。
薑若淩抬眸,一臉茫然望著他,詢問:“怕什麼?”
關陽霽展露笑顏,眉眼極致的柔和,像是淬了光,“怕公主沒等我。”
薑若淩低聲輕笑,不一會又蹙著眉,似小時候受傷那般可憐的望著他,“關太醫,我膝蓋疼,可否賞我些活血化瘀的藥?關太醫的藥一貫好用。”
關陽霽笑意更甚,將藥箱放在桌上打開,找出一個白肚瓷瓶給她,又道:“莫要以為你說兩句好聽話,我便不計較你弄丟我送你的香囊一事,再想找我要可不能了。”
薑若淩臉上驚訝一閃而過,有些無奈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但我真不是有意弄丟的,那日放在懷中,不知怎的就掉了,我都沒敢與你說,怕叫你生氣,這才自己偷偷找,奈何我今日才被宣進宮來。”
青竹聞言點點頭,插一嘴道:“今日就是來聽訓的,尋常公主可不想來的,正是為了此事才來的。”
薑若淩一怔,連忙嗬斥:“青竹,這教的你胡說八道?!”
關陽霽無奈道:“不過一個香囊而已,丟了便丟了,你再找我要就是。你不說是不小心弄丟的,反倒害我多想。”
薑若淩聽出了他話中意思,臉色有些慘然,半晌才開口,“你、你撿到了那香囊?”
關陽霽頷首,而後輕笑,“不過沒事,不是你有意丟的就好。”
薑若淩眼中愧疚之意更深,說道:“關太醫送的,又是為我好的東西,我怎可能扔棄?”
她徒然歎息一聲,“若是之前能隨意進出皇宮,有何誤會早就解開了,也不至於如此。”
關陽霽沉默了一會,詢問,“你後悔成親了?”
薑若淩聞言,臉上驚訝一閃而過,而後陷入了沉默,顧左右而言他,“我不知道,但他顯然是不喜歡我的。”
這個他指的是駙馬。
關陽霽道:“公主對他情根深種,但你二人成婚三年沒有結果,也該知曉緣深情淺。”
她苦笑,“可我一介女子又能如何?隻能一輩子就這般稀裏糊塗的過了。”
關陽霽唇角微微上揚,拂擺半跪在她跟前,雙手力道適中的揉捏著她的膝蓋,說道:“可隨著二殿下的勢力愈發壯大,安陽公主遲早要與季大人喜結連理,屆時公主又該被置於何地?”
薑若淩聞言,抬眸望他,麵露困惑。
而此時關陽霽就好似霞光為之披上金光,猶如天神下凡普度眾生,語氣柔和,卻說著驚人的話:
“公主,未必不能改變局勢,如若你選擇扶持大殿下,使得二殿下不那般強盛,季大人就無暇顧及與安陽公主的婚事,季夫人就隻有你一位。”
她眼眸多了幾分清醒,卻還是猶豫不決,“可若是如此,季郎豈不是更繁忙,無暇理會我?”
關陽霽莞爾笑道:“那不妨助大殿下再多些,壓垮二殿下,此後季鴻青便隻是駙馬,離不開公主,也隻能滿眼都是公主。”
薑若淩眼底掙紮。
關陽霽見狀,以退為進,笑道:“不過,這都隻是微臣拙見,具體如何抉擇,全看公主。我隻是......希望公主快樂順遂。”
薑若淩沒有準確回答,隻道:“容我想想。”
關陽霽沒再說下去,扶著她回了禮堂。
她重新跪在佛像前,持筆抄經文,背杆挺的很直。
關陽霽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在轉廊處停下了腳步,默默注視了她好一會,嘴角沒有尋常笑意。
天邊一道驚雷乍響,叫關陽霽稍稍回神,似是想起了怎麼,勾唇低聲笑了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欺騙。”
說完,他唇角有抿平了,冷聲道了句:“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