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老舊吊燈的光刺得我眼睛發酸。
但再難受,也比不上我這一生的可悲。
七年婚姻,我一直在幫顧青打理公司,從小鎮走向全省。
今天更是冒著生命危險去解決他妹妹顧雪的爛攤子。
可我拚了命地付出,換來的卻是這份離婚協議。
低頭看看身上的傷口,這次傷得不輕。
加上上個月查出的癌症,我已經放棄治療了。
就這樣躺在曾經的婚房裏,等待生命的終結。
身體越來越冷,腦海裏的回憶卻越發清晰。
十歲那年,我被顧家收養。
比顧青小兩歲,從小一起長大。
第一次分開是我去外地上大學。
我生日那天,大雪紛飛。
顧青居然翹課,瞞著所有人,坐長途車來找我。
雪下得很大,他拎著蛋糕跑向我,卻被雪絆倒,摔了一個大馬趴。
他隻是拍了拍雪,就衝了過來,把我抱在懷裏。
我感動的淚眼朦朧。
"阿青。"我不自覺地呼喚。
"怎麼了?"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撥通了顧青的電話。
通話還在繼續。
我開口道。"老公。"
說完就愣住了。
他一直不讓我這麼叫,新婚時我這樣喊他,他直接氣得撕了結婚證。
但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
啞著嗓子,我說出心裏話。"我好冷,你能不能,回來陪陪我?"
可顧青似乎很忙,那邊傳來急促的喘息,還有細微的說話聲。
好一會兒他才不耐煩地說:"沈語蝶,你矯情什麼!"
"算了,正好找你有事。等著,我現在就——"
我聽不清後麵的話了,因為手機從手裏滑落。
在意識消失前,我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當我再次有意識時,已經成了遊魂。
而且,隻能跟在顧青身邊。
"嘟——"電話斷了。
我愣住了。
"沈語蝶,你敢掛我電話!"
顧青氣急敗壞,一把摔了手機,碎片劃破了溫婉的脖頸,鮮血直流。
他的脾氣還是那麼差。
就像小時候,揮著拳頭揍那些欺負我的人。
雖然凶,但那時的顧青,多少還有點討人喜歡。
溫婉擦掉血,不生氣,反而笑著從背後抱住顧青,"親愛的,別氣了。"
不愧是顧青養了四年的情人,太會哄人了。
溫婉故意討好,手指在他腰間遊走,低聲說:
"我已經幫你寄了離婚協議,以後她再也不能煩你了。"
"我們繼續吧?"
可等待她的不是溫存。
顧青突然推開溫婉,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臉都歪了。
哇哦,這還是頭一回。
我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想起上次這樣被打的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