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寂山回來的那天,我滿身血汙,再也不見半分青竹的氣韻。
一路上,偶爾有仙家看見我,也都是滿臉嫌棄的捂住鼻子快步遠離。
我並沒有在意,在仙界的這幾百年,我早已熟悉了這種眼神。
幾位仙使用武器架著我,將我帶回了清歡居。
清歡居和我離開時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多了一個人,一個讓我的妻子清瑤仙子求之不得的人。
我被架到這時,玄夜正坐在桃花樹下為清瑤作畫。
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真是好一對璧人。
我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視。
清瑤把視線轉到我的身上,漠然的問道:
“明軒,你可知錯?”
我被壓在地上道:“明軒,知錯。”
似乎沒想到我會那麼乖巧的認錯,清瑤麵上閃過一絲詫異。
她歎了口氣:“我說過,我的仙侶隻有你,我和玄夜是清白的。”
“當時我說的話隻是氣話,你不要多慮。”
“既然回來了,以後就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的呆在這修煉吧。”
“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玄夜是仙界戰神,不是你一個小妖可以詆毀的,以後記得仙界的規矩。”
“你先下去吧。”
說罷,她扭頭和玄夜說話,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嬌俏。
我心裏一片平淡,在萬寂山的日子已經徹底抹去了我對她的所有情誼。
強撐起身體,不顧筋脈裏到處衝撞的魔氣,踉踉蹌蹌的回到了我的院子。
萬寂山是魔祖墜亡之地,魔氣橫生,哪怕是天帝都不敢長時間呆在那裏。
在屋內稍稍平息了體內肆虐的仙氣,我便去了誅仙台,姻緣石就立在旁邊。
我靜靜的看著三生石上並列的兩個名字,這百年的離心,讓它們早已不再鮮明。我還記得當初的開心,如今看來卻隻剩滿心的死寂。
眾仙都說,刻在三生石上的名字不可劃去,也無法劃去。
但其實,用天下最為堅硬之物便可斬斷這份姻緣。
而竹仙的脊骨乃竹之傲骨,堪為天下最硬之物。
我從後背緩緩拉出一道青光,正是竹骨。
劇痛讓我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體內的魔氣缺了仙骨的壓製更加肆虐,我重重的摔在地上。
“明軒,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
我看了一眼捂著胸口奔來的清瑤,抓住姻緣石站了起來。
“清瑤,你問我是否知錯,我確實錯了,我錯在不該在下界救你,不該在入仙界後還對你抱有期望。”
“或許你忘了,當時是你求我要我娶你。你靠我渡劫成功,我因你享百年仙氣,如今姻緣線斷,你我二人再不相欠。”
“但你送我入萬寂山數年,這個仇,我永生難忘!”
說完,我雙手用力,狠狠地朝著我的名字劃去,兩者相碰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我用盡全力,直到三生石上再也看不到我的名字。
“不!明軒!你為何要這樣?!”
姻緣線被人為毀掉,姻緣雙方都會遭到反噬。
清瑤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氣息變得萎靡,她眼眶通紅的看著我。
“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仙侶,你為何要這樣做?!”
我咽下喉間湧上的鮮血,笑了笑。
“我為何要一個對我不忠的仙侶?這百年我終於明白,我愛得是那個下界的清瑤,而不是仙界赫赫有名的清瑤神女。”
“我就是下界的清瑤,我也是清瑤神女,我們是一個人!”
清瑤似乎有些氣急。
我搖了搖頭:“不,那個清瑤在飛升時已經死了,如今,我要去找她了。”
說完,我不顧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毫不猶豫的從誅仙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