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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居裏熱鬧到天明，我盤膝運氣，聽著清歡居傳來的靡靡之音，忽然間釋然了。

我和清瑤這百年的緣分本就是我強求來的，是我不死心，總覺得我們還會回到下界那樣。現在玄夜已曆劫歸來，我又何必摻和進這段孽緣中，我雖是妖，但也是竹妖，也有竹子的傲骨。

想通這些事後，我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那久久無法突破的瓶頸竟有所鬆動。

我開始閉關突破，想等到突破後和清瑤好好商量一下解契之事。

但是我沒想到，還沒等我出關，清瑤便找上門了。

“明軒！你給我出來！”

我被門外的動靜吵醒，剛打開門，就見清瑤滿是怒氣指揮著仙使在我屋裏翻找些什麼。

“清瑤，你這是做什麼？”

她冷笑一聲：“明軒，來到仙界百年，你作為竹妖的傲骨呢？竟和下界的那些卑劣小妖一樣，幹些下三濫的事！”

我疑惑的皺起眉，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陪著她的白月光，反而來這裏鬧事。

“我不知道你再說些什麼？”

見我這樣，清瑤更加生氣，她揚起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這一下，她半點沒收力，我被打得偏過頭，臉上泛起火辣辣的疼，口腔裏都泛起了血腥味。

我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清瑤，你是不是瘋了？你帶那麼多人來我這裏到底想幹嘛？”

清瑤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有些愣神，但聽到我開口，怒氣又衝了上來。

她冷笑道：“你不知道？你昨天偷拿玄夜療傷的丹藥時，是不是沒想到玄夜會親眼看到。”

臉上的疼痛似乎影響了我思考的速度，我一時間竟有些沒有理解清瑤的話。

等反應過來時，我心裏忽地燃起一簇怒火。

我是青竹化身，自然保留了竹子的秉性。我可以接受清瑤不愛我，但她絕不能侮辱我！

“我沒拿什麼丹藥，我昨天可沒進過清歡居。”

“不信你可以問問諸位仙使。”

見我態度堅定，清瑤眼中浮現出動搖。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清瑤，不過是一個療傷的丹藥，明軒拿它肯定是有急用的。”

是玄夜。

我心下一沉。

果然，清瑤原本有些緩和的臉色，在聽到玄夜的話後，變得更加冷然。

“明軒，那是玄夜療傷的丹藥，現在拿出來，我既往不咎。”

“我說了，我沒拿。”

雖然已經決定退出，但清瑤的態度卻讓我的心越發沉重。

我在眾人各異的眼光中挺直了背。

“不是我做的事，我不會承認的。”

周圍沉默下來，忽然一道咳嗽聲打破了這片沉寂。

“咳咳——”

“玄夜！”

清瑤趕緊扶住玄夜，臉上滿是擔憂。

這份擔憂在看向我時，又轉化成憤怒。

“既然你現在不說，那你就在這跪到想說的時候吧。”

“你吃了玄夜的丹藥，便每日放血為玄夜療傷吧。”

說罷，她揮了揮衣袖，攙扶著玄夜離開。

她竟一點不信我。

我鬆開被自己掐出血痕的雙手，心中的酸澀幾乎要把我淹沒。

清瑤走前釋放的威亞，擊碎了我的傲骨，我膝蓋一彎，狠狠地跪了下來。很疼，但遠不及我那顆被清瑤傷得千瘡百孔的心。

我在清歡居外跪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我每日被仙使壓著取血，心頭血混合著仙力流出，我開始愈發虛弱。

“明軒，你可知錯？”

我虛弱的仰頭看著逆光並肩而站的二人，這三天的不平紛紛湧上大腦。

“清瑤，你說我偷了玄夜的丹藥，你們可有證據？”

“不是你還有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們的關係本來就是一場錯誤，如果不是我，你恐怕還在下界當你的精怪。”

我心裏一片冰涼，原來，隻有我一人記得下界時的甜蜜，原來在她心裏我竟是一個攀炎附勢的小人。

“來人，把這小妖送去萬寂山思過。”

我沒掙紮，她不是不知道萬寂山的可怕，卻還是因為一件無憑無據的事罰我去萬寂山。

我看著清瑤，一字一頓：“若我活著出來，你我姻緣線斷，永不相見！”

清瑤扯出一抹諷刺的笑，道：“你以為我不想斬了你我的姻緣，這百年，我用了無數法子竟都無法抹去我們的名字，真是可恨。”

我怔怔的聽著她話裏的厭惡，忽然大笑。

原來，隻有我一人還沉迷於過去。

原來，隻有我一人記得結契時的諾言。

我收了笑，一步步的向萬寂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