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屋子的時候,我發現丈夫一直緊鎖的櫃子下麵掉了東西。
想起楊守禮的再三囑咐,
“這裏麵都是珍貴的學術資料,丟了責任重大,你千萬不能碰這個櫃子。”
怕資料丟失,我連忙拾起,卻發現那厚厚一疊是丈夫的彙款單。
從四十年前到現在,每個月丈夫都會給同一個賬戶彙上一筆錢。
在彙款單裏,夾著丈夫這幾十年的工資和退休金。
這時我才發現,
原來丈夫一直都在騙我。
他的工資不是四千,而是六千,退休金不是三千,而是一萬。
......
我的丈夫騙了我整整四十年。
我呆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工資單認清了這個事實。
工資單從手寫的到打印的,來來回回被我看了個遍。
我從這疊厚厚的工資單看到一個不爭的事實。
從我和他結婚到今天,四十年來,丈夫一直瞞著我給一個陌生的賬戶彙款。
最終被我翻到了開頭那一頁。
984年,我和楊守禮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到了一起,認識兩個月便結了婚。
結婚之後,我選擇安守家庭,放棄了工作。
楊守禮運氣很好,收到了一所大學的工作邀請,成為了大學講師。
那天,他風風火火地回到家,將揣在懷裏的信封放在了我的手裏。
帶有體溫的信封裏是二十塊錢。
這是我們這個小家得到的第一桶金。
“若杉,雖然錢不多,但是我都給了你,家裏的東西該置辦的置辦,不能委屈了你。”
聽到這話,當時的我紅了眼眶。
楊守禮是文化人,沒錢卻空有一肚子才華。
我嫁給他,家裏甚至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平時吃飯還得靠兩張椅子拚起來。
楊守禮一直覺得委屈了我,拿到工資便立馬讓我置辦家具,不讓我在娘家蒙羞。
可是我卻舍不得。
這二十塊我簡單買了一些日用的吃食,剩下的錢,我拿著去了城裏的百貨卻被昂貴西裝下五十的價格簽嚇得止步。
我開始做起了手工。
晚上挑著油燈依舊昏暗,我一針一線的穿著布,無數次刺到了指頭。
整整一個月,做手工賺的錢加上之前存的,我買下了那件得體的昂貴西裝。
我將西裝拿給楊守禮的時候,他眼含著淚,“原來你這些天覺也不肯睡是為了這個。”
楊守禮穿上,一下子顯得高大帥氣了起來,他將我擁入懷中,“我不會辜負你的。”
少年的餘音此刻還在我耳邊響起。
我看了看彙款單,在我拿到他第一桶金的前一天,他便給這個賬戶彙了四十塊。
原來從一開始我們的婚姻便出現了第三個人。
我守了四十多年的婚姻,不過是用謊言堆砌而成的笑話。
我自虐地翻著彙款單,卻看見了有一頁還有用鋼筆寫的批注。
【為了圓她的萬元戶夢,努力!】
1989年8月,兒子剛剛出生。
楊守禮麵帶歉意地跟我說學校財政入不敷出,所有講師的工資大縮水。
上個月明明還有七十的工資,這個月卻隻有三十五。
我身體弱奶水不好,兒子吃不飽經常餓的直哭,我隻能喂他吃些米糊。
好好一個兒子,被我養的麵黃肌瘦。
隻是一桶奶粉五塊錢,我實在負擔不起。
我曾和楊守禮提起能不能稍微預支工資,他卻第一次衝我發了火。
“孩子吃什麼不是吃?我們那個年代沒有奶粉怎麼熬過來的?”
“都說了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要夫妻一心,克服困難!”
彙款單上,10月的彙款旁邊,出現了一排新的鋼筆字。
【她成了鎮上第一個萬元戶,她笑的很美。】
為了她萬元戶的夢想,兒子差點營養不良死在家裏。
這個她,到底是誰?
我的目光投向那個楊守禮從來不讓我碰的櫃子。
我顫抖地打開櫃子,裏麵擺著一張被相框細細裱著的合照。
是楊守禮和他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