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剛結束,作為場地的別墅轟然坍塌。
我和韓柔一同被埋在一塊巨大的水泥板下。
韓柔的雙腿被鋼筋壓住,我的腿也被砸中,疼痛難忍。
危急關頭,蕭然帶著救援隊及時趕到。
他的下屬左右為難地問:
"隊長,嫂子的狀態不太好,要不先抬嫂子出去吧?"
蕭然卻二話不說抄起工具,從韓柔那邊撬起石板。
"韓柔是演員,雙腿斷了她這輩子就毀了。"
他的態度冰冷,仿佛我是什麼不認識的人。
我強忍痛苦,帶著哭腔哀求:
"蕭然,你知道我先天性凝血障礙,你再撬下去我的腿也會斷,我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直到此刻,我還天真的期待著丈夫能給我一絲憐惜。
就算沒有愛情,好歹也相伴了七年吧?
可回應我的,隻有腿骨被石板緩緩壓斷時撕心裂肺的劇痛。
沒有麻藥,骨頭生生斷裂的痛苦簡直像被反複淩遲。
鮮血浸透了我身下的土地,和我的眼淚混雜在一起。
我疼到幾乎休克,耳邊恍惚傳來蕭然冷酷的話語:
"顧晴,我隻能先救一個,你忍忍吧。"
我放棄了掙紮,支離破碎的心也徹底死了。
腿上傳來骨肉分離的劇痛,也不及內心撕裂的萬分之一。
七年,就算是一條狗,養這麼久也該有感情了。
可蕭然這個活生生的人,為什麼永遠這麼冷血無情?
被抬上救護車時,止不住的鮮血幾乎要將我淹沒。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韓柔梨花帶雨地投入蕭然懷中,哭著說她害怕。
在蕭然把她抱上車時,我永遠閉上了雙眼。
我感覺周身一輕,靈魂往救護車外飄去。
隨後飄進了蕭然的車裏。
韓柔可憐兮兮地縮在蕭然懷裏:
"阿然,我的腿是不是壓斷了?以後還能拍戲嗎?"
她隻是皺皺眉,就讓向來冷酷的蕭然心疼得要命,連聲安慰:
"有我在,你的腿不會有事的。乖,睡一覺就不疼了。"
看著他倆相擁,我心如刀絞。
七年來,蕭然從沒對我說過一句體貼的話。
我總安慰自己他就是性格冷淡,直到去年韓柔回國,他喝多了無意中說漏嘴:
"顧晴,當年我就不該娶你,我這輩子眼裏隻有韓柔一個人。"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後悔了。"
七年前,蕭然父親入獄,母親身患重病。
他到處借錢無門,走投無路才想到了我。
畢業舞會的前一天,他把我堵在寢室樓下,一臉頹喪地抱住我:
"顧晴,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的暗戀是公開的秘密,可心上人親口問出這句話時,我反倒不知所措,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蕭然抱緊我,哽咽著說:
"我娶你,你借我三十萬,好不好?"
三十萬對我家來說不算什麼,麵對蕭然泛紅的雙眼,我顫抖著點了點頭。
我是真心喜歡蕭然的,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多少都願意。
蕭然說到做到,等他媽媽手術成功,就和我去領了證。
大概是真的不愛我。
新婚之夜,他背對著我,攥著韓柔的照片徹夜未眠。
我曾以為我們可以日久生情,誰知他會越來越恨我。
一個盲人重見光明後,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
蕭然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跟,我就成了他屈辱過去的見證者。
他平步青雲,而我卻像他光鮮外表下的一個膿瘡,時刻提醒著他曾經的落魄潦倒。
他恨我,就像恨是當初狼狽不堪、隻能出賣尊嚴的自己。
如今我死了,他大概能鬆口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