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五年已過,這些話語依舊刻骨銘心,宛如昨日之事。
裴淮步步逼近,我的臉色也一點點變得煞白。
五年前,他嫌我惡心至極,如今我遍體鱗傷,更是汙穢不堪。
如果他知道我曾在那麼多男人身下......他會不會惡心得讓我去死。
想到這裏,我心頭一顫,撲通跪了下去。
膝蓋磕在石板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顧不上疼痛,趕緊磕頭認罪。
“世子殿下,奴婢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奴婢在清心庵反省五年,學習規矩,知曉本分。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求殿下饒奴婢一命。”
我幾乎是啜泣著哀求,
周圍一陣驚愕,李嬤嬤驚呼:“小郡主......”
“您是王府的郡主,怎能自稱奴婢?”
李嬤嬤又低低地哭了。
裴淮半晌沒說話,我不敢抬頭,隻是麻木地重複著磕頭的動作。
良久,頭頂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看來沉雪規矩教得不錯。”
“你確實安分了許多。”
說著,他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我的下頜。
卻在看清我的一刹那,明顯愣住了。
甚至有些震驚。
畢竟我從前珠圓玉潤,現在卻瘦得快要脫相。
裴淮的眼中滿是審視。
我不敢言語,也不敢動。
害怕再惹他不高興,又被扔回那個魔窟。
他冷漠道:“這麼嬌氣,一點苦也吃不了,又鬧著挑食了吧?”
“不好好吃飯,當然會瘦。”
他還天真地以為我是昔日那個刁蠻任性的高貴郡主呢?
我極力忍住淚水,將所有苦澀咽下。
直到他允許,李嬤嬤才將已經跪得麻木的我扶起。
裴淮此番召我回府,無非是為了王爺的壽辰,圖個團圓。
但府中人人皆知,還有另一原因,那便是裴淮即將成婚。
他的未婚妻是華英。
裴淮的青梅,兩人同窗多年。
之前裴淮並不心悅她,不過聽說我不在的這五年間,二人越走越近,如今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小郡主,待殿下成婚之後,你便可在王府安心度日了,再忍忍吧。”
李嬤嬤安慰我,我內心不由得苦笑。
裴淮以為,讓我親眼目睹他成婚,我便會斷了對他的所有念想。
他有些多慮了。
我在那地獄般的地方熬過了五年,
我早已,不敢再愛。
裴淮特命了兩名丫鬟照料我起居。
當我沐浴時,她們準備為我寬衣,我卻本能地緊裹著衣裳。
在清心庵的日子裏,
我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夢見有人剝我衣物,
當我醒來時,發現那並非夢境,
而是血淋淋的現實。
我讓她們退下,甚至連李嬤嬤也被我遣走。
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王爺的壽宴如期而至。
那天,裴淮早早在我房間外等候。
我一見到他便驚慌失措,迅速行禮。
“世子殿下怎麼親自前來,奴婢自行前往便是。”
我腿一軟,險些就要向他下跪。
“寧蘭,你貴為王府郡主,不可輕易下跪。”
他微微蹙眉,眉宇間透著幾分不悅。
“我知道你比以前乖巧了許多,但此舉未免太過。”
我愣住了,他竟然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裝出來的。
裴淮忽地牽起我的手,“走吧,五年未見,我帶你去拜見父母。”
然而,在他觸碰的瞬間,我幾乎條件反射,迅速收回手後退兩步。
他眉頭緊蹙,望著我。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竭力抑製著眼中的淚水,“求世子殿下恕罪,奴婢......”
這是我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五年的經曆,讓我對男子的觸碰從骨子裏恐懼。
他有些愕然,“我是你哥哥,你怎麼......”
“還有你動不動自稱奴婢,成何體統!”
我有些恍惚,五年前明明是他說我不知分寸,不懂規矩。
如今,不自稱奴婢,那我要自稱什麼。
裴淮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許久,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