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踉蹌蹌地跑到廁所。
趴在馬桶前大吐特吐起來。
腦海裏閃過我第一次見到何芸的時候。
那時候,爸爸已經去世好幾年,
媽媽突然有了新歡,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我接受不了這樣的後爸,和媽媽大吵一架,跑到了附近的公園。
然後就見到了十歲的何芸。
穿著白裙子,小小一團,紮在草叢裏編花環,像個小精靈似的。
她見了我,很歡快地跑過來,替我擦掉臉上的眼淚。
對我說:
“哥哥別哭了,小芸的花環送給你。”
我原本想把她趕走,卻無意中看到了她手上的傷疤。
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父親有家暴的惡習。
她每天都生活在地獄一般的家裏,卻依舊那麼堅強明媚。
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何芸走進了我心裏。
所以,當五年後,媽媽決定跟著繼父去國外定居,問我想不想一起去的時候。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選擇留下來保護小芸。
那時候,依然喜歡穿白裙子的少女,緊緊抱著我,泣不成聲:
“陳宇,謝謝你。”
“陳宇,我隻有你了。”
“陳宇,等我長大一定要嫁給你。”
年少時的承諾,我一直記到現在,可給我承諾的人,卻不再需要我了。
我痛苦地捂住臉。
然而,便在這時,廁所門吱呀一聲開了。
程遠毅帶著十幾個人走了進來。
“你們......”
我表情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
下一秒整個腦袋就被按進了水池裏。
強烈的窒息感包圍著我,讓我控製不住地顫抖,掙紮。
程遠毅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在耳畔:
“你叫陳宇是吧,今天我本打算放過你,因為你對我構不成威脅。”
“可你竟然不識好歹地追了過來,像隻癩蛤蟆一樣趴在我腳上惡心我。”
“那我就不得不讓你長點教訓了。”
說著,他狠狠扯著我的頭發,在水池上用力撞了幾下。
直到我眼冒金星,額頭上滿是黏膩的血。
但同樣也是劇烈的疼痛,讓我的頭腦清醒了一點。
我找回了一些理智,乞求地看著程遠毅:
“你打我沒關係,哪怕是弄死我也沒關係,隻要你能對何芸好......”
“她說過,你會跟她結婚......”
然而,我話音剛落。
周圍的人就都笑出了聲。
程遠毅看我的眼神,更如同在打量一個小醜:
“真深情啊。也隻有你們這些窮學生才會每天想著這些情啊愛啊的。”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跟何芸在一起,也就是看她長得年輕漂亮,又單純好騙。”
“至於結婚?我怎麼可能娶一個被玩爛了的女人。”
我可以忍受他看不起我,卻接受不了他這麼說何芸。
我說過要永遠保護她的。
熱血頃刻衝上頭頂,將我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我掙開程遠毅的手,“砰”地一拳打在他臉上。
但也隻是一瞬間,我就被他身後的保鏢製住了。
他們把我按在地上,發了狠地打我。
可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何芸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她推開程遠毅的人,走到我麵前,眼睛裏清晰倒映著我的慘狀。
沒有一絲憐惜,有的隻是無盡的厭惡。
我攀住她的手,告訴她程遠毅對她隻是玩玩,並沒有打算娶她。
何芸卻一下就怒了:
“陳宇,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寧願編謊話也要騙我!”
“你自己是個窮鬼,就想讓我跟著你,也當一輩子的窮鬼?”
我趕緊解釋:“阿芸,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何芸打斷了。
她蹲在我身邊,突然湊近了我的臉:
“別自作多情了,陳宇。”
“還記得暑假那次嗎,我不跟你睡,就是為了留著初夜賣個好價錢。”
“而不是白白送給你這個身家隻有幾萬的窩囊廢。”
“你明白了嗎?”
說完,她就帶著程遠毅離開了,我卻再也沒有勇氣去看他們的背影。
我明白了,何芸,我再也不會保護你了。
因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