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排骨湯熬好時,郭勝澤摟著宋巧巧的腰走出臥室。
倆人手牽手坐在餐桌前,誰也沒想幫我來端菜。
我把砂鍋擺在郭勝澤麵前,宋巧巧點名要吃的紅燒排骨跟砂鍋並排著放在一起。
宋巧巧盯著砂鍋上倒著的團圓兩字咽口水,表情發怵:“這個砂鍋,看著有點嚇人啊......”
郭勝澤毫不在意:“什麼嚇人,不過是商家為了迎合中秋節搞出來的,跟倒著的福字一個含義,團圓到了嘛。”
宋巧巧勉強安下心來,連喝了兩碗排骨湯,又把麵前的紅燒排骨吃得幹幹淨淨。
郭勝澤酒足飯飽,咬著牙簽掏出幾張遊輪的票。
“巧巧心情不好,正好中獎得了兩張遊輪的票,我待會兒帶巧巧去散散心,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郭勝澤一撚船票,原本的兩張突然變成了三張,他納悶了一會兒,自言自語:“應該是工作人員不小心給多了,哈哈,賺大了!”
他原本想把那張票掛網上高價賣出去,宋巧巧掐了他一把,牽我到倆人中間坐下:“三張票,正好咱們三個人一起出門去玩,嫂子辛苦這麼久,也該放鬆一下了。”
郭勝澤從不跟宋巧巧唱反調,三人旅行就這樣定了下來。
從始至終我都沒跟郭勝澤說過不許出門這樣的話,甚至忙前忙後收拾起東西來。
晚上二人理直氣壯進入主臥,屋門沒關緊,宋巧巧的跟郭勝澤密謀的聲音隱約傳出:“你真是傻,帶她一起去多好,到時候直接把她丟海裏都沒人發現。”
“讓你離婚一直不離,我沒名沒分的,你舍得啊?”
郭勝澤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第二天晚上我們一同出發去碼頭等遊輪,往日裏碼頭四處是人,不少漁民來來往往準備出海,今晚卻詭異的一個人都沒有。
宋巧巧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郭勝澤趕忙讓我脫下外套給宋巧巧穿。
“這什麼遊輪啊,怎麼隻許晚上上船,靠不靠譜啊。”
宋巧巧忍不住嘟囔,她自小被嬌慣著長大,好歹是總裁的女兒,哪受過這樣的氣,連個坐的椅子都沒有,站在海邊吹著冷風幹等。
她臉色格外難看,不停埋怨著郭勝澤提前出門的行為。
郭勝澤跟我一起長大,隻坐過海上快艇,哪見過那麼豪華的遊輪,按捺不住興奮勁兒,提前了三個小時出門。
宋巧巧罵他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把火氣撒在我身上。
“都怪你!出門也不知道準備幾個馬紮和厚衣服,讓我們在這裏挨凍!”
其實不是我沒準備是厚衣服,是郭勝澤嫌大包小包沒有富人氣場,臨走前逼我把所有東西都扔在了家中。
海上起了一層大霧,連燈塔的光都被吞沒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郭勝澤辱罵我的聲音被淹沒在霧氣中,嚇得他小心翼翼閉上嘴。
“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郭勝澤嘴唇發白,被詭異的濃霧嚇得不輕。
濃霧中看不清事物,宋巧巧大半個身子藏在霧裏,郭勝澤小心地拽了她一把,隨即呆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上的殘肢。
宋巧巧直接被他拽掉了一隻胳膊,血淋淋的斷麵衝著郭勝澤的臉,肌肉還在富有節奏的跳動。
就仿佛他手上握著的,其實是一個人的心臟。
宋巧巧剩下的身體爆開,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郭勝澤當即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叫。
“老公,老公你怎麼了?”我伸手晃晃他,見他依舊沉寂在恐懼中,毫不留情往他臉上甩了一個巴掌,“老公你醒醒啊,別嚇我。”
郭勝澤慢半拍回神,抬眼看見目露鄙夷的宋巧巧,指著她連聲喊鬼。
氣得宋巧巧也上前給了他一耳光:“你有完沒完啊!剛剛開始就自己在那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沒鬼也被你喊出鬼來了!”
郭勝澤卻不搭腔,像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鉗著我的胳膊:“蕭藝你相信我,她真的是鬼!我親眼看見她變成碎塊的!”
宋巧巧哪受過這樣的氣,轉身就要離開。
我伸手牽住她:“你哥這是晚上吃菌子吃多了,出幻覺了,別跟他置氣。”
“遊輪來了,我們先上去吧,待會兒讓你哥給你好好道個歉。”
我晚上確實炒了一盤菌子,也是郭勝澤抽獎中的。
這種菌子十分難得,產量極少,基本上是有價無市的那種,郭勝澤和宋巧巧吃了一整盤,我一口都沒動。
郭勝澤聽見我的話冷靜幾分,顧不得臉上挨了兩個巴掌,連滾帶爬跑到遊輪邊緣準備登船。
即使我解釋了是菌子的作用,他一時半會也不敢再靠近宋巧巧。
宋巧巧也因此跟郭勝澤置氣,倆人中間隔了十幾米,遠遠地站在兩端。
遊輪由遠及近,燈火通明的輪船照亮了這一片濃霧區域,船上的人三三兩兩站在甲板上欣賞夜景,見到岸邊的郭勝澤時還舉杯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還好遊輪來了,謝天謝地......”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鬼神呢,沒有的。”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不怕,我不怕。”
郭勝澤念叨著跟在宋巧巧身後走上遊輪。
他們眼中的遊輪奢侈氣派,金碧輝煌。
而在我眼中,船體破舊不堪幾乎散架,甲板上散落著幾具白骨,遊輪邊緣印有倒“團圓”字樣的地方被海草緊緊覆蓋,隻能隱約露出半邊“蕭”字來。
這是一艘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