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得驚慌不安。
不敢睡覺,一閉眼就會被那支箭嚇到。
每天靠安神藥入眠。
可是一睡著,就會做噩夢。
夢中,我身處無數亂飛的流箭之中,四處躲藏,瑟瑟發抖。
時常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
爹娘心疼不已。
大夫說,這是受到了驚嚇,驚了魂,需要慢慢恢複,最好是換一個新的住處。
因為身邊熟悉的這些物件和人物,都有可能誘導我的噩夢。
爹娘商量後,決定把我送到江南的外祖家去休養。
等完全康複了再接我回來。
隻是我現在身子太弱,連走路都費勁,需要再過段日子,等好一點了再出發。
這天,我起床如廁時,發現自己身體利索多了,走路都不用丫鬟扶了。
我欣喜著想去告訴爹娘。
走到前院,我聽到大哥和二哥的爭執聲。
“她道歉的態度挺真誠的,為什麼不讓她進來?說不定鬆玉想見她呢。”這是二哥的聲音。
因為淩妙雪是他們幾人中射箭技藝最好的,二哥從小就喜歡她。
大哥冷哼:“她害的鬆玉差點命都沒了,有什麼臉來見他?”
“可當時情況緊急,她也是為了救人,才不得已出手啊。”二哥說。
“你當時不在場,不了解情況。那時候,我本來已經在繞後了,都快接近他倆了。那支箭,明明可以不射的。”大哥聲音冷靜道。
“可我聽說,當時夏言尖叫了一聲,妙雪才射箭的。可能當時她以為鬆玉就要把人掐死了,情急之下才出手。”
“好,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成立。可,她明明可以把箭射在小妹掐人的胳膊上,為什麼要射向胸口?她的箭術有多高超,你是清楚的。可她為什麼沒這麼做?因為她不敢冒險,胳膊比起胸前,範圍要小多了。她怕萬一失手,會射不中。這是關心則亂,她的心裏隻有那個夏言,卻全然不顧鬆玉的安危。”
大哥頓了頓,語氣嚴肅道:“淩妙雪的心偏了。”
二哥沉默半晌,才開口:“若真是這樣,那她確實不配再見鬆玉了。”
我靠在拐角的牆壁處,涼涼地笑了。
大哥都說對了。
事實就是這樣,那個口口聲聲說永遠保護我的淩妙雪,為了保護別人,差點要了我的命。
堂屋裏忽然傳來喧鬧聲。
二哥驚叫:“糟了,妙雪闖進來了!”
“鬆川,我隻是想當麵給鬆玉道歉,你憑什麼攔著我?”淩妙雪不滿道。
“這是我家,你給我出去!”大哥怒道。
可是淩妙雪不顧眾人的阻攔,挨著拳腳也要繼續朝前闖。
我吩咐身邊的丫鬟,讓她去告訴大哥,我不見這人。
一抬頭,正好看到衝到我麵前的淩妙雪。
“鬆玉!”她欣喜著朝我奔來。
那一瞬,我的腦海中是她拉著弓時冰冷狠厲的臉。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要殺我。
“不要!”我捂著胸口轉身就跑。
“鬆玉,是我!”她猛地拉住我的胳膊。
我渾身戰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