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名喚李白槿,相繼生下二子沈長蘇和沈長司後,在侯府是獨一份的寵愛。
整個侯府,隻有她的院子是老侯爺親自提字。
兩人雖因為共謀時歲歡財產時能暫時結盟,但四下,沈母對她恨得牙根癢癢,經常與老侯爺吵架。
這次吵架,便是因為侯爺想讓剛從鄉下接回來的沈長蘇進國子監。
沈長禮沉默片刻,還是開口,“二弟自幼從莊子上長大,這些年定受了不少苦,父親為補償他,送他進國子監也合情合理。”
對於二弟沈長蘇,他知之甚少,隻在小時候見過幾麵,後來聽說因為身體不好,被送到鄉下莊子調養,直到半月前才被接回侯府。
“合理什麼!分明就是侯爺偏袒!京中哪家貴勳門戶,會送一個庶子進國子監?”沈母是嫡女出身,對妾室、庶出子女向來看不上眼,侯爺越是愛憐三夫人和她兒子,沈母就越是嫉恨。
國子監乃盛國最高學府,她兒讀得,那庶子卻讀不得!
奈何昭恩侯性情嚴威,向來說一不二,她不甘心,緊緊攥住沈長禮的手,“兒啊,這次春闈,你一定要一舉得魁,給為娘爭口氣!”
沈長禮點頭應下,“兒子必能奪得魁首,為母親出氣。”
他神情傲然,仿佛已經將功名收入囊中。
“好好好。”沈母一連說了三個好,“我兒有誌氣。”
母子倆這廂氣氛緩和,又恢複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
還沒再多說幾句,正院就來了人。
是昭恩侯身邊的大總管陳方,他進門後,微微屈身向沈母和沈長禮行禮,麵帶恭敬地開口:“夫人,老爺讓我來給您帶幾句話。”
沈母一愣,心中直覺不好,“什麼話?”
“老爺說,既然是表姑娘第一次辦宴,那賞花宴便要辦的比尋常宴席更好些,他做主從公賬中撥了一千兩銀給表小姐。”
沈母大驚失色。
“什麼?要拿一千兩給時歲歡!”
陳方點點頭,又補充道:“夫人不必擔心麻煩,銀子侯爺已經派人給表姑娘送過去了,不勞煩夫人再遣人去。”
沈母登時兩眼一黑,她哪裏是擔心麻煩,她是心疼錢!她的一千兩銀子!
把錢給了時歲歡,那她如何置辦皇後的生辰禮?
而一旁的沈長禮卻是驚喜,“歲歡表妹要辦賞花宴?母親怎未告訴我?”
在他心中,時歲歡一向喜靜,不愛管俗事,這次居然出來舉辦賞花宴,還是替他家舉辦。
前幾天因為被時歲歡拒絕而生的鬱悶全被沈長禮忘的一幹二淨,他心裏高興,又故作矜持地開口,“既然是表妹辦賞花宴,我這個表哥自然也得表示一番,從我的賬上再撥五百兩給表妹,勞煩陳總管再跑一趟吧。”
大少爺的吩咐,陳方自然應下。
親兒子的話,讓沈母眼前又一黑,她試圖開口挽救,沒想到沈長禮又扭頭看向她。
麵對兒子的目光,沈母直覺不妙。
果然不出所料,沈長禮麵上帶笑,既敬又讚賞,“先前我說母親粗鄙,是我狹隘了,還望母親勿怪,母親這事做得好,表姨夫從前多幫襯咱家,我們理應還饋於表妹。”
“侯爺亦是這般想法。”陳方頷首,表示讚同。
沈母哽住,有苦說不出,她哪裏是為了抬舉時歲歡,她分明是想為難她!
可沈長禮都如此說了,還有個侯爺的身邊親信站在麵前,沈母再憋屈,也隻能啞巴吃黃連忍下,擠出一抹笑,“是呢,我正是這樣想的,我原本還想給歲歡挑幾隻簪釵來著......”
沈母原本隻是下意識地客套,哪知她還沒說完,沈長禮便點頭稱讚,“還是母親想的周到,那就勞煩陳總管一起送去吧。”
“不......我的銀子首飾......”沈母臉色更扭曲,捂著胸口心疼地要昏過去。
......
長靜院。
正廳。
“......除了侯爺、大少爺送來的一千五百兩銀子,主母還命人送來一套暗紅瑪瑙平花頭麵,盡數在此,請表姑娘過目。”
陳方報完,又遞上置辦單子,“這是去年賞菊宴所置辦物件的單子,主母吩咐一並交給表姑娘。”
時歲歡接過,卻並未直接打開看,唇邊微笑,“既然是姨母所用,自然是錯不了,倒是多謝陳總管,辛苦你跑著一趟。”
語畢,時歲歡輕瞥身旁,丹梨了然,送上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多謝陳總管,這是我們家小姐的心意,請陳總管喝茶。”
陳方悄無聲息地收下,借著袖口遮擋顛了顛,感受到分量後,臉上笑更深,“那就多謝表姑娘的美意了,還有一事,是我從旁處聽來的,前幾日大雨,後偏院塌了幾處房頂,雖說沒砸到人,但也損了不少家用,表小姐可要多加小心。”
時歲歡眉心一跳,麵不改色地微笑,“多謝陳總管提醒,我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