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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的府邸很大，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如同兩堵牆，我估摸一下得有兩掌寬。

四皇子聽來人是我，便也不做生氣模樣，命人把我放了進來。

天黑，府裏正點燈，夜裏也亮的晃人。我跟著進著家仆進了書房，裏頭懸掛著明心見性的書畫。四皇子站在多寶架前正在翻看一本泛黃的書，他側目看我，溫和的笑笑。

“請坐吧，明鏡小師太。”

明鏡是我進了禪院，住持給我取的。但是平時大家都跟著師父叫我小銀，還沒人這麼正式的喚過我的尼姑名。

“殿下。”我學著師父叫他，“師父叫我送一封信給殿下您。”

“嗯，你先坐。”四皇子點點頭，將信封接過去，他喚來侍女給我倒茶，背過身去打開了信封。

四皇子府上的侍女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她們拿杏仁眼偷偷瞅我，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她們。四皇子看過信轉身，見著的就是我直愣愣的盯著他的侍女看。

四皇子忍俊不禁，半是歎息的說：“你也就比玉兒小四歲。錦然從小就不會照顧人，自己都顧不過來，這些年跟著錦然顛沛流離，委屈你一個姑娘家了。”

我說：“不委屈，師父對我很好。”

“你年紀不大，那你知道沉金之戰嗎？”四皇子問。

沉金之戰我略有耳聞，據說是越國進犯，一連奪了十座城池，打到乾州。那時已經連年大旱，糧食歉收，兵力衰頹，幾乎是無力與越國的精兵抗衡。

這時晉安公子祭出三步棋，其一示弱，其二佯攻實則試探，其三就是假降。

兩步棋後，越國果然放鬆警惕，此時投降便叫越國深信不疑。

假降的隊伍其實是精挑細選的戰士，他們帶著金銀財寶和糧草物資，從臨安一路向乾州。成功混入了被俘虜的城池，很快就展開攻勢，從內擊退了越國的軍隊。

“那時途徑鄔州，鄔州的災情已經很嚴重了，米價比黃金價還高。國庫虛空，幾乎是掏空了才組出假降的隊伍。我們看見鄔州連城的慘狀，內心雖有震動，卻也知道攘外才能安內。”四皇子語氣悲傷。

“可是錦然受不了，他自名門而出，受封晉安公子，讀聖賢書，行君子道，他受不了這樣的抉擇...”

“殿下。”我忍無可忍打斷了四皇子，“昔年東海龍王要李靖交出哪吒，否則就水淹陳塘關。李靖無可奈何，職責所困，他放棄了自己的兒子，陳塘關得保。”

“殿下知道為什麼陳塘關的百姓不難過隻高興嗎？”我扯了一個笑出來。

“因為承擔痛苦的永遠隻是哪個作出抉擇的人。”

“阿銀，如果你也成為了他抉擇中舍去的那一方呢？”四皇子望著我，那眼神讓我膽顫。

“我要走了，殿下。”我猛地站起，黃花梨木的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你無處可去了，阿銀。”四皇子將第二張信紙遞給我。

信上僅僅八個字——去意已決，小銀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