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我似乎感受到了風的自由。
我以為我會直接落入腳下萬丈深淵,落下的身子猛然一頓。
我抬眼看去,竟是飛撲上前將我死死捉住的匪首。
“侯夫人,你瘋了!”
匪首沒想到我能夠解開繩子,他死死拽住我的手臂,不讓我掉下深淵。
他身邊的匪徒也連忙過來搭手,想強硬將我拉上去。
此時柳牧雲也反應過來。
他忽然譏諷地笑出聲:
“雲舒,這就是你想到的計謀?”
“用自己的性命做籌碼?這群人果然是你請來做戲的!”
柳詞從懸崖邊探出半個腦袋,看清我身下的萬丈懸崖,又瑟縮了回去。
“母親!你真是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
“連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法子都能想出來!這些賊子能這麼精準將你抓住,也是練了許久吧!”
“你這般模樣,我更不想承認你是我的母親!”
我不樂意跟他們廢話,回家的機會近在眼前,我又怎麼能放棄?
我伸手去掰匪首的手指,反而將他的急得額上全是汗。
他察覺出我的死意,連忙勸解。
“侯夫人!你便是萬念俱灰,也別死在我們眼前!”
“你行行好!哥幾個隻是想要點贖金,沒想背上人命官司!”
我沒有理會他們,依舊自顧自地去掰他的手,卻不想另一隻手也被順勢捉住。
一夥人齊力將我拉了上來。
此時的柳牧雲已經將楚玉從樹幹上放了下來。
見我無礙後,她眼眸一轉,緊緊依偎在柳牧雲的懷中,柔弱非常。
“牧雲哥哥,我沒想到雲舒姐姐是這樣的人,竟然跟山匪勾結。”
匪首此時還驚恐地喘著粗氣,忽然接到楚玉的眼神還有些接不上。
良久才轉頭對著我結結巴巴道:
“是啊,侯夫人要麼就算了吧,這楚姑娘也是好人。”
“我們兄弟幾個不想再跟著你幹這檔子事了。”
柳牧雲聞言臉上怒氣更甚:
“雲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原來這一切真是你的計謀!”
“怪不得這幫人能自由出入侯府將你們二人帶走,枉我為了擔憂一場,六年前玉兒更是為了你寢食難安!幸而此番玉兒無事,否則我定然會讓你用命來賠!”
“你若還有點廉恥心,自己滾過來給玉兒道歉!”
我看著他們,再一次笑了。
倒不是想笑,隻是我第一次知曉寢食難安這個詞是這般用的。
猶記得六年前剛回到侯府的時候,侯府的下人還說柳牧雲在江心亭造了一艘小船。
晝夜笙歌哄楚玉開心,就連府裏度夏屯的冰塊都用了大半來做冰酪。
這就是他口中的寢食難安。
不過我此時也沒了跟他爭辯的心思。
趁著他們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時,我接連退了好幾步。
等那群山匪從和柳牧雲的對戲中醒過神來,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
柳牧雲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用意,攬住楚玉的手一緊。
惹得楚玉一聲痛呼他也沒顧得上。
“雲舒!你又想搞什麼花招!”
“同個招數用一次就夠了!再這樣任性下去我也不會再護著你了!”
“如果你護著的人真的是我,也不會有楚玉的存在了。”
“玉兒從來不虧欠你,你總這樣針對她良心不會痛嗎?!”
“玉姐姐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詞兒不許你這樣汙蔑她!”
我的目光掃過眼前曾經最在意的兩個男子。
前二十年為了柳牧雲東奔西走,後六年為了柳詞不敢離開侯府。
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留住。
夫君是他人的,孩子也是他人的。
都是一場空。
“你說得對,沒有人虧欠我。”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隻能怪我自己遇人不淑。”
我往身後懸崖退去,眼中是決然赴死的決絕。
“雲舒姐姐不喜歡我,我可以走的,不用做這些無謂的詭計。”
“畢竟我從來也不強求著進侯府,別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了。”
楚玉看著我,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在他們眼中,我無法割棄柳牧雲和柳詞,所以才用盡方法想要留在侯府。
“不,我隻是單純地想死了。”
“單純地不想再跟你們糾纏,所以放我去死吧。”
柳牧雲和柳詞似乎有所察覺,兩人同時皺起了眉。
柳詞先一步想要衝過來:“母親!你......”
“雲舒!”
在他們的嘶吼聲中,我縱身一躍,往身後跳去。
柳牧雲飛撲過來想抓住我的手臂,卻隻撈到一塊撕裂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