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坐著傅時筠。
他打開車門,麵無表情朝池晚粼的方向睨了一眼。
“上來。”
池晚粼拖著凍到僵硬的雙腿坐到後座,車中的暖氣讓她身體回溫。
朝身側的人看過去,傅時筠換了一身衣服。
腦海中又浮現他和薑願走入酒店的畫麵,池晚粼心中苦澀。她不敢多想,更沒有質問的權利。
正渾渾噩噩中,腳腕突然被抬起。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池晚粼驚呼一聲,下意識想要抽腿,又被傅時筠寬大的手掌抓了回來。
他用紙巾擦幹淨後,掌心捂在腳腕處,幫她檢查有沒有受傷。
明明隻是溫熱,掌心貼在細膩皮膚上的一瞬間,池晚粼還是被燙了一下。
麵對突如其來的溫柔,她無力招架,麻木的心一寸寸暖了起來。
但是很快又被潑了冷水。
“明天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
池晚粼心中一顫,寒意比剛才渾身濕透更甚,鑽到了骨縫中,侵蝕她的全身。
她不受控製抖起來:“你想去你堂哥和......和她的訂婚宴對嗎?”
傅時筠輕哼一聲,語氣中沒有絲毫麵對妻子的愧疚和不安。
甚至帶著不可拒絕的壓迫力:“不行嗎?”
池晚粼心口發涼,頓時感到疲倦感彌漫全身。
“我是不會跟你去的,你也不能去。如果被傅太太知道,她會很生氣。”
她深吸一口氣說完後,緩慢抽回腿。
纖細如玉瓷般的腳踝剛從傅時筠的掌心中抽離,卻被對方一把握住。
男人的手掌比剛才的力道大了不少。
下巴被大力捏住,池晚粼被迫直視那雙深不見底的冷眸。
“敢用我母親來堵我?這麼伶牙利嘴,終於裝不下去了嗎?”
她倔強抬起下巴,小臉抽離傅時筠的指尖,撇開視線。
沉吟了好久都不說話,才輕聲開口。
“傅時筠,如果你心裏實在放不下她,我這個傅太太的位置就可以讓出來。”
隻要他想,她不介意。
本身,她對傅時筠不僅有愛,還有愧疚。
剛說出口,就能明顯感到車廂中氣壓瞬間低沉。
傅時筠生氣了。
“你什麼意思?”男人語氣凍得能結冰。
她咬了一下唇,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糾結,聲音很輕很輕。
“我是說,你要是有這個想法,我可以跟你離婚.”
剛說完這句話,小腿就被猛地一拉,整個人都在帶到了傅時筠的掌控範圍內。
司機熟練遮起擋板。
在車上匆匆來了一回,傅時筠脫下外套將她整個人裹住,大步流星抱上了三樓主臥。
海藻般的長發鋪在墨色床單上,小臉被壓著轉到了一邊。
池晚粼身上有種被反複碾壓的痛感,心裏更痛。
傅時筠全程都不看她的臉。
她知道他是在發泄怒意。
因為明天就是薑願和傅時筠堂哥傅北承訂婚的日子。
多可笑,她是傅時筠的妻子,卻在床上被當成了另一個女人。
夜深,傅時筠終於放過了她。
從床上下來時,池晚粼差點站不穩。
但是她不能久留,傅時筠從不允許她在自己的房間過夜。
到浴室裏洗漱完,裹著浴袍走出來,男人已經睡了。
俊郎的臉頰此刻睡得安寧,帥到驚天動地,池晚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是她此生唯一深愛的男人,但是他們中間隔著仇恨,再也沒有可能。池晚粼清楚自己的定位,她隻想留在傅時筠身邊贖罪,祈禱池盛能夠早日出現。
視線落在傅時筠的臉上,注意到男人唇瓣輕啟,似乎是在說夢話。
輕手輕腳走過去,終於聽到男人繾綣的聲音:“小願......別怕......”
鈍痛感從心口彌漫全身,池晚粼眼角滑過一抹淚水,她快速擦去,匆匆離開。
房門關上後,沉睡著的傅時筠眉頭逐漸緊鎖,伴隨著掙紮與仿徨。
喃喃:“晚晚......”
翌日,池晚粼剛起床,傭人已經帶著禮服店的人走進來。
一整排衣架,足足有二十多套!
她被傅時筠壓著換了好幾套,終於挑中了一條他滿意的禮服。
池晚粼低頭看了看,香檳色的細鑽貼身魚尾裙,胸前深V露出一大片風光。她不喜歡這種性感的風格,但是傅時筠喜歡,她沒有辦法拒絕。
坐在梳妝台前,剛拿起化妝刷,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傅時筠走到她身邊,附身靠在她身側,大手貼著她柔軟的腰際丈量遊走。
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待會兒聽話一點,不要惹我生氣。”
“也不要惹薑願生氣嗎?”
池晚粼沒忍住跟了一句。
剛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傅時筠眼眸一凜。
指尖從下巴轉移到她的脖子上,池晚粼心臟都快跳出來,就這麼無聲僵持了幾秒,鉗住她脖子的手又撫摸她的鎖骨。
“傅太太,在外麵記住你的身份。”
傅時筠貼著她耳畔留下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
他前腳剛走,池晚粼突然湧上一股反胃的惡心感。來勢洶洶,一秒都憋不住,她衝到衛生間。
將早餐全都吐出來,直到後麵開始吐酸水,才終於壓下去一點。
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靠在洗手台旁,池晚粼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顫抖著手捂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
這麼算來,例假已經兩個月沒有來了。但是剛吃避孕藥的時候也出現過例假不穩的情況,池晚粼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難道......
不可能!
傅時筠讓管家找中醫開了長期避孕藥,每天都會給她喝。但是剛才的感覺過於猛烈,再加上最近確實比往常嗜睡......
保險起見,池晚粼想要去藥店買驗孕試紙。
剛走出門,惡心感再次返了上來。
捂住嘴幹嘔兩聲,一抬頭,池晚粼心臟都快要跳出來。
那輛熟悉的邁巴赫緩緩駛進,傅時筠就坐在裏麵!
他天天送來避孕藥,肯定是因為不想跟她要孩子。
車窗搖下,池晚粼緊張得手心出汗。
正在處理工作的傅時筠見她不動,視線終於舍得從平板上挪開,蹙眉冷冷朝她看過來。
“還不上來?”
看起來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池晚粼悄悄鬆了一口氣。
到達訂婚會所。
下車時,她被傅時筠牽過手,兩個人一同走入訂婚宴的會場中。
一走進去,池晚粼就感到周圍的視線如箭一般朝她射過來,毫不掩飾譏諷和不懷好意。
“她還有臉來?全江城誰不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傅太太在傅家還不如一條狗!”
“活該,誰讓她想方設法爬上傅總的床?三年前要不是她和她那個撒潑的爸,嫁給傅總的就是薑小姐了吧!”
池晚粼裝不了沒聽到,她心中鈍疼,百口莫辯。
三年前池盛為了能夠和傅家結親,把她下了藥送到傅時筠的床上,又偷偷拍下照片去傅氏集團樓下鬧到滿城風雨。傅家家規森嚴注重名聲,為了堵住悠悠之口,最後還是讓傅時筠娶了她。
一場沒有結婚照,沒有婚禮,甚至沒有愛的婚姻。
池晚粼想要抽手,握住她細腕的手卻突然用力。
肌膚相觸,能明顯感覺到傅時筠情緒驀地激動。
她抬起頭,果然看到薑願和傅北承並肩走過來。
在今天這個訂婚的日子,這對未婚夫妻看起來貌合神離。反而在看到傅時筠的瞬間,薑願紅了眼眶,就這麼含情脈脈直勾勾盯著。
讓池晚粼有一種自己才是局外人的錯覺。
她轉動視線,落在薑願的手腕上,頓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