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灘,車水馬龍。
陸雲誌抱著我的遺體,步履蹣跚。
我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西裝,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路人或好奇或驚恐的目光,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雇來幫忙的黃包車夫默默跟在他身後,眼神中滿是同情。
經過段誌豪的公館時,陸雲誌停下了腳步。
他抬頭凝視著這幢富麗堂皇的洋房,眼神冰冷入骨。
我的魂魄隨著他的目光,飄進了公館內。
再睜眼時,我已然置身於段誌豪的書房。
"少帥,求您告知我家小姐的下落,我實在放心不下啊。"
從小陪我侍奉我,陪我一起長大的秦小桃正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懇求段誌豪。
段誌豪摟著錢曼麗,輕蔑地瞥了秦小桃一眼。
"主子的事,還輪得到你一個下人管?"
說罷,他一腳踹翻了秦小桃,皮鞋狠狠踹在她肚子上。
我下意識地想要去攙扶秦小桃,卻發現自己無法離開段誌豪一步。
不,我不要被困在這個暴君身邊,我要回到雲誌身邊啊!
"老天爺,您為何如此不公?"我悲憤地呐喊。
"我這一生,難道就注定要被這個惡魔擺布嗎?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寧嗎?"
秦小桃強忍著劇痛,再次爬到段誌豪腳邊,不住地磕頭哀求,額頭被磕得鮮血淋漓。
"少帥,小姐她傷勢很重。被扔在那種肮臟的地方,我擔心她會不行的啊。"
"求求您發發慈悲,告訴我小姐的下落吧。小桃願意以命換命!"
錢曼麗不屑地撇了撇嘴,摟緊了段誌豪的脖子。
"就你這種賤婢,也配打聽少帥的事?宋梅芳那賤人不守婦道,跟姘頭私通,活該被扔進煙花柳巷,你還不快滾?"
秦小桃握緊了拳頭,倔強地抬起頭,直視錢曼麗。
"姨娘說話可要憑良心!我家小姐向來賢良淑德,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少帥的事。姨娘您這樣誣陷忠良,張口就來,簡直比街邊賣笑的還不如!"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
錢曼麗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揪住秦小桃的頭發,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
"老公,你瞧瞧,宋梅芳平日裏就是這樣教唆下人的,這不是明擺著跟你作對嗎?"
段誌豪怒不可遏,一個耳光甩在秦小桃臉上。
"大膽刁婢,竟敢頂撞曼麗!看來,是我對你們這些奴才太仁慈了!"
"來人,把這丫鬟扒光了,扔到軍營裏,讓她也嘗嘗被百人輪的滋味!"
我驚恐萬分,拚命擋在秦小桃麵前。
"不要!段誌豪,你這個禽獸,放開小桃!你不能這樣糟蹋她!"
可我的阻攔徒勞無功,守衛拖著秦小桃往外走去。
秦小桃淒厲地慘叫著,卻依然不忘懇求。
"少帥,小姐她是清白的啊!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澄清小姐的冤屈!"
錢曼麗湊到段誌豪耳邊,柔聲細語。
"老公,這丫鬟可不能留。要是讓外人知道咱們是怎麼對付宋梅芳那賤人的,影響多不好啊。"
段誌豪陰沉著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拖下去,給我打,但是別打死了,打完給她養傷,養好了,接著給我打。"
我死死地盯著他們,歇斯底裏地咒罵道:"段誌豪,錢曼麗,你們這對喪盡天良的魔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總有一天,會有人揭露你們的罪行,讓你們生不如死!"
我悲憤交加,卻無能為力。
在這豪華的洋房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罪惡和腐朽氣息,曾經的美好回憶都被殘酷的現實撕得粉碎。
上天啊,為何要讓我經受這樣非人的折磨?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承受這般傷害?
生不得,死不能,我就這樣孤零零地飄蕩在兩個世界之間,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