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剛修完一隻懷表,急著想去碼頭看洋船。
一打開門,隻見在樓梯口,有個裹在舊報紙裏的小嬰兒。
我連忙喊爺爺過來。
爺爺抱起那個嗷嗷大哭的嬰兒,從包裹裏找出一隻刻字懷表。
我踮起腳尖想看個究竟,可惜個子太矮,又不識得幾個字。
隻見爺爺看完紙條,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妹妹?
我一個失去雙親的人,對這個"妹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爺爺年紀大了,她這麼小,以後肯定要我來照顧她。
本來修表生意就不大好,她一來,我怕是連魚蛋粉都吃不上了。
"爺爺,那她叫什麼名字啊?"我忍不住問道。
爺爺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我的工作台上,"既然你叫小蚌殼,那她就叫小珍珠啦。"
小珍珠?
方言聽起來像"小賺鋪"。
"哈哈哈,我的妹妹叫小賺鋪,是不是以後我的鋪頭就會發達啊?"
也許是因為這個名字,我突然感覺輕鬆了不少。
爺爺卻麵無表情,輕輕拍著那個嬰兒:"人自有命。"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珍珠很乖巧聽話。
但這些年有一件奇怪的事一直在困擾我。
爺爺年紀大了,很容易生病,他總是在病最重的時候給人取名。
有時候病得連床都下不來,還得我扶著他去給人取名。
但每次接完一單,爺爺的氣色就會好轉一些。
隨著我和小珍珠漸漸長大,爺爺接的生意也越來越少。
我對修表不太上心,總想著爺爺會把取名的秘訣教給我。
到時候我就可以靠這個本事吃香的喝辣的。
有次翹班沒去修表,被師父發現了,爺爺把我叫回家興師問罪。
我也沒隱瞞,直接告訴了爺爺我的想法。
"到時候將秘訣傳給我,我靠它過日子,就不用修表過日子啦。"
爺爺眼神裏充滿了失望。
"你想都別想,我就算進棺材了,都不會把秘訣傳給你。你就乖乖去修表吧。"
我站在門口哭,不明白爺爺為什麼這麼絕情。
肥姐正好從我們鋪子門口經過,問我為什麼在哭。
我跟她解釋之後,她眼珠一轉,說道:"這東西傳下去要看人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到。說不定你爺爺覺得,你妹妹更適合做這行呢。"
我的哭聲頓時止住了,腦子裏不停回想著肥姐的話。
可是我才是爺爺的親孫,爺爺真會把秘訣傳給一個外人嗎?
肥姐又說:"不過你們倆都是兄妹,誰學到都一樣,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對不對?"
肥姐隨口一說,我卻記在了心裏。
也許是叛逆心理作祟,第二天我不僅自己沒去修表,還拉著小珍珠一起出去玩。
我想,如果小珍珠也學壞的話,那爺爺是不是就會重新考慮誰更適合繼承他的秘訣。
我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小珍珠不知何時暈倒了。
我找來爺爺急忙帶她去找老中醫。
老中醫號了脈,看了舌苔,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