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別人善意，隻對我狠心

桑窈磨磨蹭蹭地把門打開。

長廊下的男人看起來精心打扮過。

他換了身英倫風休閑裝，西裝帶來的疏離感淡去，看上去像一位溫柔紳士的貴公子。

前提是他能收斂一下自己臉上的殺氣。

“桑窈。”他連名帶姓喊她，“耍我很好玩是嗎？”

“我怎麼敢耍商總。”桑窈搬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是有明文規定特等獎不能轉讓了，還是我承諾過今晚去兌獎的人是我？”

商璟眯眸：“你確定要和我玩文字遊戲？”

他的威脅向來有效力。

桑窈氣勢落了半截，小聲辯解“或許你知道‘善意的謊言’嗎？”

商璟似笑非笑：“是，對別人善意，隻對我狠心。”

重逢後他就喜歡說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讓她愧疚難過又委屈。

桑窈抿了抿唇，“慕薇應該和你說得很清楚，她要我瞞著你，不過是怕你不見她。”

商璟冷笑：“你指望一個外人替你開脫？”

桑窈有些不高興，糾正他：“慕薇不是外人，她是我朋友。”

商璟譏諷：“你把她當朋友，她興許隻拿你做踏板。”

桑窈是真的生氣了：“你對我有偏見沒問題，但請不要因為我的緣故對她也有偏見。她隻是想求商總一句庇佑。”

商璟語氣冷漠至極：“我憑什麼幫她？”

桑窈一怔。

這實在不像商璟會說的話。

他的教養向來是刻在骨子裏，縱然高高在上，但旁人有難，也必然不會作壁上觀。

極少有這樣，厭惡如此外露的時候。

思來想去，慕薇也許是因為她才被遷怒。

沒幫上忙就算了，火上澆油也太說不過去。

桑窈看向商璟，軟了語氣：“算我求你，行嗎？”

她向來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

燈光下她眸光盈盈，輕易就蕩起一池春水。

商璟喉結微滾，不動聲色：“你想怎麼求？”

桑窈提議：“我重新請你吃一頓飯？”

商璟：“……”

他果然不該對她有所期待。

桑窈補充：“米其林，三星的。”

商璟嗤笑：“誰要你的飯。”

桑窈：“那你要什麼？”

商璟終於失去耐心。

他扯下紳士的偽裝攔腰擁桑窈進懷，帶著她進門又關門，最後將她抵在冰涼的門板上，霸道的吻旋即而至。

桑窈大腦宕機。

偏那吻密而急，撬開她的唇齒又想要攫取更多，叫她分不出心思去想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種地步。

直到一吻畢，桑窈思緒才勉強回籠。

她微微喘著氣，控告：“我沒有要這樣求你。”

商璟目光仍舊落在那張被吻得微腫的紅唇上，嗓音低啞：“我隻接受這種求法。”

分開的四年，商璟的惡劣程度隻增不減。

桑窈氣笑：“我這樣求你，你就願意幫慕薇了？”

商璟答非所問：“我幫她你就願意做我女朋友？”

桑窈莫名其妙：“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商璟慢條斯理道，“所以我為什麼要幫她？”

桑窈怔愣三秒，終於後知後覺：“你在耍我？”

“哪裏算耍？”商璟道，“誰規定過你求我，我就應該答應了？”

他在用她的話堵她。

記仇。

這人現在就這麼記仇？

桑窈深吸口氣，極力克製罵臟話的衝動，開始下逐客令：“時候不早了，商總請回吧。”

商璟無奈：“窈窈，我一下班就趕過來，從京城到海城近兩個小時，你不留我？”

桑窈有一瞬間的心軟，但語氣依舊堅定：“這裏多的是酒店。商總要是覺得累了，不妨出門看看，對麵就是你長續的總統套房。”

生氣的小狐狸不愛講道理。

商璟輕笑。

明明是她惹他在先，最後生氣的人也是她。

“知道了，晚安。”商璟妥協，說完這句話後開門離開。

桑窈站在門口，忍不住留意門外的動靜。

對麵並沒有傳來開門的聲音，商璟大概是直接回去了。

明明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不知道為什麼，桑窈心裏有些悶悶的。

*

劇本圍讀還在繼續。

桑窈有意問慕薇昨晚和商璟的交談結果，卻都被她岔開了話題。

她既然不想再談，桑窈沒幫上忙的，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時間轉眼過去一周。

圍讀接近尾聲。演員之間漸漸熟絡起來，進展越發順利。

開拍在即，桑窈也更加忙碌。

前兩天她抽空去盯了一下拍攝地，新搭的景太過敞亮，沒有搭出她想要的那種陰暗感，被她下令全部拆掉重搭。

時間金錢都被迫翻倍。

壓力太大，桑窈夜裏躺在床上，腦海裏依舊想著電影那些事，越想越煩躁，幹脆翻身坐起來，拿出手機打算看部電影催催眠。

可下意識地，她卻打開微信，視線停留在和商璟的對話框上。

最後一條是商璟照例發給她的「晚安」，時間停留在三天前。

世上最難的就是堅持。

哪怕如商璟這樣的人，也難以繼續。

久別重逢後的糾纏是不甘，是心血來潮，如今理智回歸，他才發現她也不過如此。

桑窈自覺摸透了商璟的心理路程，看電影的興誌也所剩無幾。

她正要關掉手機重新入睡，來電鈴聲卻突然響起。

桑窈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孫瀟打來的。

她加孫瀟的聯係方式單純是為了擴張通訊錄，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聯係。

桑窈接起來，孫瀟語氣懇切：“桑小姐，商總生病住院三天了，現在執意要出院，您能來看看嗎？”

所以這才是他失聯三天的真相嗎？

桑窈垂下眼，“孫總助太看得起我了，商總執意要做什麼，我幹涉不了。”

“桑小姐，恕我直言，商總一直都有胃病。從得知您要回國起，他加班加點應酬，就是為了能空出時間來海城和您見麵。這些天也是，為了能早點趕回來見您，一天三場酒局。三天前因為胃穿孔被送進醫院，高燒至今才退。您現在說這些話，未免太不近人情。”

孫瀟做事向來沉穩，如此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可謂對桑窈積怨頗深。

可是不近人情多好。

沒有比這更容易讓商璟對她死心的機會了。

桑窈攥著手機的手發緊，接下來的話也是不近人情的：“那就請孫總助轉告商總，養病要緊，並沒有人要他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