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懂!"小蕭瞪我。
兩年前,皇城痘瘡瘟疫肆虐。
是寧風荷強撐病體,親自去給那些災民施藥施粥。
足足忙活了大半個月,累得人都瘦了一大圈,回來就直接暈倒了。
還有去歲旱災。
也是寧風荷在南天門暴曬三日,才求來了甘霖。
旱災之後的饑荒,是寧風荷努力給災民分糧。
她為百姓做的善事,難以枚舉。
隻要她身體允許,不是在做善事,就是在做善事的路上。
總之,寧風荷,當得起天命之女之名,也當得起百姓的愛戴。
"那些時候沈清露在做什麼?"
小蕭像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經曆,臉色陰沉。
"她整日躺在院子裏曬太陽。"
"我讓她去看看災民,她說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麼驕縱又懶散的人,怎麼配得上我爹?大家都喜歡寧師姐,有什麼不對?"
痘瘡瘟疫。
應該便是天花,在而今這種醫學條件下的大周,本該是不治之症。
我問小蕭。
"痘瘡瘟疫該如何預防?"
"自然是往人身上種痘,這你都不懂?"
小蕭一臉鄙夷。
我又問:"種痘的方法是誰想出來的?痘種又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蕭理所當然。
"自然是我師姐想出來的!"
"她親自給百姓種痘,不懼臟臭危險,愛民如子,才能被這麼多人尊敬。"
有意思呀。
我看向寧風荷。
"寧姑娘,痘瘡種痘的方法是你想出來的?痘種也是你試出來的?"
寧風荷垂下眼眸。
神色清冷。
"問這些做什麼?隻要是於民有利的事情,便是要我萬死,也無不可。"
小蕭嚷嚷起來。
"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凶?別再欺負我師姐!她身子本就柔弱,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懂了。
蕭玄鴻默許,小白眼狼助威。
寧風荷踩著沈清露的屍骨,成就她名滿天下的天命之女之位。
我露出怪阿姨的冷笑,在小蕭臉上狠狠捏了一下。
"好啊,那不欺負她,欺負你如何?"
我點了她的穴道,把她扔進沈清露的冰棺裏。
有眼無珠的小東西。
先陪著你娘死一會兒吧。
蕭玄鴻是當天傍晚到的靈堂。
我正坐在沈清露的棺槨前,翻看她這些年的賬簿。
丞相大人身著官服,一身肅穆,從外而來。
肩上還帶著尚未拂落的細雪。
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目光落到我臉上。
"你果然回來了,蘇雲溪。"
下一句話便是:"寧兒呢?"
我敲了敲旁邊沈清露的棺材板。
"蕭丞相,問你那徒弟之前,是不是要先跟故人打個招呼?"
蕭玄鴻的目光落到沈清露的棺槨上,又很快移開,麵無表情。
依然問:"寧兒呢?"
我冷笑道:"不先看一眼沈清露麼?她死了呀。"
蕭玄鴻神色冰冷。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死亡有何可稀奇?"
我哈哈大笑,笑得淚水都要流出來了。
"蕭玄鴻,你再跟我說一遍。"
"沈清露的死,對你而言也並不稀奇?"
蕭玄鴻立在靈堂前的風雪中,眉頭緊鎖,語氣倦怠。
"蘇姑娘,你不該跟著她胡鬧。"
"早過了天真無知的年歲。平日裏裝受傷,裝病,想讓我陪她也就罷了,現在竟開始裝死。"
"她明知我肩負社稷,行事竟還如此任性。"
社稷?是寧風荷麼?
我揚起嘴角。
"蕭丞相覺得我......不,覺得沈清露,是在跟你胡鬧?"
蕭玄鴻神色冷漠,看起來耐心已盡,不想敘舊了。
"我還有很多政務要處理。寧兒呢?"
我遂了他的心願,朝外指了指。
"就在外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