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啼狼嚎,杜鵑泣血,一群夜梟在我們頭上不住地盤旋。
我對古代時辰的把控並不怎麼精準,遂不曉得秦歸瑜口頭約定的那半個時辰到了沒有,隻是額頭冷汗涔涔,裹著方才從馬車裏扯下來的氈毯,坐在馬匹旁,依偎著它取暖。
沒有人說話,剩下的護衛一半搭著弓,一半將刀劍執於身前,生怕那些人真的尋到我們。
身側,跪在地上休憩的馬匹忽然探著脖子,有些警覺地向四周看去,本來呈跪姿的前蹄微微伸直,似乎想離開此地。
動物的感覺一般都比人敏銳,這周遭肯定是有些風吹草動了,於是我立刻起身,招呼前麵那棵樹旁坐著的劉使臣:
“有人來了,我們快……”
“走”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人從後麵拍了拍肩膀。
我有些驚悚,剛要喊出來,就被捂住了嘴。
他的手掌似乎帶了一絲血腥氣,我鼻子異常靈敏,嗅到生血才會帶著的鐵鏽味時,心臟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回回都能讓我趕上這殺人越貨的事。
我從袖子裏拿出那個瓷片,示意來人不勞他動手,自我了結這一途上,我還是很有經驗的。
他倏地從我手裏抽出那個碎瓷片:“是我。”
我麵前打著寒顫的劉大人眯縫眼忽然瞪得溜圓,指著我身後的人:“秦……秦……”
“方才是季國的軍隊剿匪。”他言簡意賅。
我尋思既然是剿匪,那我們直接找季國的軍隊庇護不就成了嗎?
劉使臣苦不堪言地給我解釋,說是現下諸侯國和晏朝的關係都很微妙。
季國國君的祖上,曾被晏天子在宴席之上當眾給過難堪,季國國君一直記著這個仇,現如今更是因為此故頻頻發難。
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怎麼給的難堪?”
秦歸瑜三言兩語道:“季侯疑心晏君後宮空置,是為斷袖,於是給晏君送了幾個姿容陰柔的郎君。”
“晏君拒之,但其夫人見之甚歡,日日召幾位郎君進宮歌舞,晏君嫉妒,便當眾讓季侯跳舞娛之。”
我嘖嘖稱奇:“這幾個郎君簡直就是禍水嘛。”
秦歸瑜深以為然,然後提到了正事:“對了,約莫一盞茶過後,會有一夥流竄的匪徒正沿著這條山路離開。”
潛台詞是我們還是得盡量噤聲,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