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陣之日將近。

蘇凝筱緊趕慢趕回回青丘等待長老。

然而剛行至山腳，就聽見身後急促的馬蹄聲。

往後望去，就看見了憔悴的顧慕宸。

他的手心被韁繩勒破，不斷滲出血來，可見一路是快馬加鞭。

可他好像感知不到掌心的痛意。

蘇凝筱心中一陣煩躁：“顧慕宸，你很閑嗎？為何一直跟著我。”

顧慕宸翻身下馬，聲音淡然：“臣不過是想來拿回自己的東西。”

他看了眼她懷裏的畫卷，伸出手。

此話一出，蘇凝筱啞然無語。

兩方僵持之下，忽然出現了一個青色身影。

“姐姐！”

蘇凝筱回頭望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

他倒是不似上次在花月樓的模樣，換了一身青色長衫，眸子亮的驚人。

發現顧慕宸也在，小青忽地往樹後躲去。

蘇凝筱有些意外，卻還是招手示意他過來：“你怎麼來了？”

“長老讓我來接你，快到了入陣的日子了。”

“不行！”

顧慕宸冷聲打斷，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慌。

他記得，青丘需要以身坐鎮的隻有那有進無出的護國法陣。

他記得前世自己想要強行破陣，將青丘眾人的屍首安葬在內的時候，遭受了如何的痛苦。

那時候即使他不為了蘇凝筱殉情，也會因強行闖陣重傷等死。

麵對突然插話的顧慕宸，蘇凝筱心裏有些不耐煩。

“太傅，這裏是青丘，不是大餘，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還沒有任何大餘人，能在青丘指手畫腳！”

蘇凝筱漠然地向後退去，半個身子已經隱入結界之中。

她不耐煩的眼神就像是密不透風的箭雨，將他的心狠狠刺穿。

心底的痛意直達骨髓。

痛到身形踉蹌。

他想要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指尖顫抖：“筱筱，你信我……我什麼都會和你說清楚的……”

“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昔日高高在上的，清冷如謫仙般的太傅，此刻卻紅了眼。

卑微乞求著曾經的愛人。

蘇凝筱沉默著。

終於，她抬起了右手，緩緩放在了顧慕宸伸出的手上。

顧慕宸以為她終於願意和他回去了。

臉上不自覺的漾起一抹笑意，冰雪消融。

可下一瞬，自她手心猛地閃起紅光，

隨著蘇凝筱猛地抬手，那紅光直衝顧慕宸麵門而去！

懷中畫卷炸裂四散。

無數畫著她絕美麵容的碎片如雪花般紛紛落下。

顧慕宸隻覺得腦海中那些關於前世的記憶，在紅光出現的一刹那變得模糊，甚至開始慢慢消散了。

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手胡亂地抓著什麼。

像是想把那些回憶全都抓回來，卻是徒勞無功。

蘇凝筱的麵容徹底隱沒在了青丘結界之中。

他聽見她最後的聲音，淡淡地道：“忘了我，顧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