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花月躍下桂花堂院牆,那不遠處的青瓦上一道小小的雪影攜著一縷極凍之氣飛劃向遠方。
似乎有所感應,她旋身望向那方,可那小小的雪影身法極快,似流星,早已消失,空留一縷極凍之氣。
夜風微微,輕輕送,那縷極凍之氣飄來,她立即察覺。
飛襲去,環目四顧,夜色茫茫,哪有什麼異常。
晃晃頭,一笑,認為適才是產生幻覺,折回。
桂花堂裏的人安恙,她放心返回。
回到吹風閣時,紫蘇正送春黛出門。
“大小姐,夫人命奴前去柴房看望,未見大小姐,奴就往這兒來了。大小姐,你出了柴房,倒是不用受罪了,隻是讓老爺知道,又不知又會怎樣?”春黛擔心得愁眉苦臉。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什麼樣的奴,洛花月端著春黛以往從沒見過的大小姐架子,“回去告訴娘親,有女兒在,她不用擔心!”
洛花月白日的反應已是夠反常,春黛雖然驚奇,但沒多問,福福離開。
折騰一天,洛花月上床榻便沉沉入睡。
春意盎然,花香暗襲,皇都繁華的街道。
“娘親,月兒愛吃陳記紫米糕,下次出門再給月兒買好不好?”
“好。下次出門,娘親再給月兒買......”
素雅衫裙的婦人眉梢含憂,說著話,似乎突然感覺到牽著的女孩停下,她好奇望去。
小拂柳巷口,五米處的一戶人家的台基上坐著個大約十二三歲的男孩,他從頭到腳罩在鬥篷裏,隻露出半張臉,那半張臉臟汙不堪,幾綹亂發垂下,右手抱著左胳膊,好像左胳膊受了傷,卻一雙鳳眸出奇的清澈出奇的亮,女兒正好奇地望著他。
鬥篷玄色,提花鑲邊,質地極好。
男孩像無家可歸,又像迷途了坐在這兒稍作休息。
女孩突然脫開婦人的手,走到男孩麵前,把手中隻咬過一口的紫米糕遞去,甜甜地道:“大哥哥,給!”
男孩怯怯望眼婦人,搖搖頭。
女孩又把手遞去些,“大哥哥,我才吃了一小口。”
男孩稍稍猶豫,又搖搖頭。
婦人來到女兒身後,前傾著身子,“孩子,你家在何處?發生了什麼事?”
男孩警惕地將身子朝後挪去。
“別怕孩子。”
男孩總算沒在挪動身子。
“你若沒有去處,可願意隨我去夏府,那地方不用挨凍受餓,衣食無憂。”
男孩望婦人五分,堅決地搖搖頭。
婦人歎聲氣,從腰間摸出些碎銀子,男孩害怕欲躲,她將銀子放在台基上,牽女孩欲離開,可女孩瞧著男孩那雙清亮的鳳眸,半晌不肯移動步子。
“月兒......”
女孩終被牽著離開,男孩瞅著女孩的背影眼中有深深的不舍。
“小姐,小姐,二小姐來了。”
紫蘇的輕喚聲在耳畔縈饒,洛花月一下子坐起來,環目四顧,籲噓一聲,暗道:原來是做了個夢。
其實,也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的事。
六歲那年,她清晰記得,男孩雖然看起來像個小叫化,可那雙眼睛特別的亮,像夜空的星星,他若似受了驚的小鳥,驚惶、害怕、無助,她喜歡看他的眼睛,也可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