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妻子來墓園看女兒時,被她冷冷拒絕了。
她說:“那是你的女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的妻子失憶了,她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我和女兒。
我想這樣也好,起碼我死時,她不會再傷心了。
可是,當我死在她麵前時,一向冷靜自持的她卻瘋了。
......
我的老婆孟雨珊失憶了,她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我和女兒。
孟雨珊靜靜地注視著給她削蘋果的男人,她的臉上是我許久不曾見過的溫柔和愛意。
來到病房時,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她曾經也是這樣溫柔的看著我,隻不過現在對象換成了別人。
那個男人是老婆的主治醫生賀子傑,同時也是她的初戀。
孟雨珊看到我,臉色立刻冷下來,“你來幹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指著手裏的保溫桶,“我來給你送雞湯。”
賀子傑眉頭緊皺:“病人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喝雞湯,太油膩了,不利於病人恢複。”
孟雨珊滿臉厭惡,“我當時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麼惡心的東西給我喝,是想害死我?”
不由分說,孟雨珊拿起保溫桶就砸在我身上。
澄亮的雞湯泛著星星點點的油光,灑了我一身,慘不忍睹。
我的身體微微發抖,抬眸望向一臉無所謂的罪魁禍首。
隨後,又安靜而無力地垂下眼簾。
老婆失憶後,剛開始她對我隻是冷淡疏離,看我像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後來,賀子傑經常來看她之後,她就滿心滿眼的全都是賀子傑。
對我的厭惡不加掩飾,用一切惡毒的字眼辱罵我,仿佛嫁給我是她的恥辱。
她不耐煩的語氣和煩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我努力抑製住內心的悲傷,強顏歡笑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麵,默默退出病房。
隨後賀子傑追了出來。
他皺著眉頭看我:“方林,你要是真為了雨珊好,就別再出現在她麵前了,你的出現對她沒有好處,她一見到你就情緒激動,隻會讓她回憶起那些痛苦的記憶,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出醫院。
腦海中浮現出很多和孟雨珊在一起的記憶。
我和孟雨珊曾是公認的模範夫妻。
結婚七年,從未爭吵過。
我們在春日的暖陽下牽手,在雨後的夜晚裏漫步,在星空下的露台上發誓要相愛一輩子。
她對女兒更是非常寵愛,所有事都恨不得親力親為。
溫言軟語的教女兒識字、耐心地給女兒紮漂亮的辮子、按照網上的教程給女兒做精致的兒童餐......
我以為我們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兩個月前的一場意外,一切都改變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為她們母女拉好被角,親吻了熟睡中的妻子和女兒,然後就上班去了。
等我接到醫院電話時,我的天都塌了。
原來是孟雨珊開車送女兒去上舞蹈課,由於趕時間,開得比較快。
沒注意到突然駛來的大貨車,避讓不及,出了車禍。
孟雨珊想著距離近,就沒有讓女兒坐安全座椅。
結果女兒被甩出車子,當場身亡。
駕駛室的妻子隻受了一些輕傷。
孟雨珊醒來後,精神就不大好了。
她親眼目睹了女兒在她麵前死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我,死的為什麼不是她?
我強忍著悲痛,告訴她不要自責,這是意外。
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就怕她想不開。
她還是自殺了三次。
第一次是割腕,她說她要洗澡,卻過了好久也不出來。
我撞開浴室門時,就看見她躺在浴缸中,旁邊放著一把修眉刀。
鮮血流了一地,觸目驚心。
由於送醫及時,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第二次是吞藥,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醫生給她開了安眠藥。
她卻攢著沒吃,攢了十幾片的時候一把吞了。
我察覺到異常,拉著她去醫院洗胃。
第三次是車禍。
她趁我去衛生間的時候偷拿了鑰匙,把我反鎖在家裏。
她開著車狠命撞在了護欄上。
那次車禍後,她就失憶了。
醫生說,是創傷後遺症。
她忘掉了我,也忘掉了我們死去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