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詹怎麼死都不能讓我解恨。
前世他不聽我言,輕信越王,將兵權和財政大權統統交給他,由他戍衛安州。
安州是大齊最富庶之地,亦是拱衛京師的戰略要地。
越王趁流民聚集時,起兵謀逆。
宋詹毫無準備,節節敗退。
兩月後,流民和越王的軍隊攻進皇城。
為號召諸侯勤王,亦為安撫流民,宋詹將背負罵名的我斥為禍國妖後。
他聲淚俱下,說以前種種俱是受了我的蒙騙,隻要給他一次機會,他定悔過自新,治國安民。
羽林軍將我處以極刑,五馬分屍。
看宋詹如此表態,流民怨氣漸平,諸侯也表示要發兵救駕。
越王實力不濟,隻好退回安州,將皇位還給宋詹。
繩子將我扯碎前,我看見宋詹摟著婉貴人,生怕鮮血汙了她的眼。
秋靈的稟報打斷我的思緒,宋詹來了。
他麵容帶笑,看著心情不錯。
“皇後,今日你終於和朕一條心了,朕真沒想到。”
前世他對我的勸誡厭煩不已,幾個月都不來看我一次。
如今雲南大道還沒修好,我得順著他。
於是低頭淺笑道:
“臣妾最近想通了,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也是臣妾的天。”
“臣妾自當竭盡全力,為夫君排憂解難。”
秋靈何曾聽過我如此放低身段哄著宋詹,她表情逐漸怪異,甚至特意看一眼我左手虎口的胎記,以防我被調包了。
其實我與宋詹也有過琴瑟和鳴的時候。
那時他剛登皇位,誓要勵精圖治,振興齊國。
每逢大事,宋詹總要與我商討。
我和他是夫妻,亦是可信賴的君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宋詹忘了初心,開始沉迷享樂。
婉貴人進宮後,對他千依百順。
他逐漸疏遠我,認為我的勸告有損他作為天子的威嚴。
而我也不願輕易低頭,就這樣裂痕越來越大。
當下,宋詹對我的覺悟十分滿意。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遊走。
我和婉貴人是截然不同的長相,她是江南女子的清秀柔媚,而我帶著林中奔跑的英氣和活力。
一道菜吃久了,也想要換換口味。
宋詹讓秋靈退下,將我往寢殿帶。
我趁他不注意,把臉掐得通紅。
然後無不遺憾地說:“皇上,臣妾今日來癸水。”
作為補償,我讓人端上一碗蓮子羹。
那蓮子小而扭曲,是婉貴人挑剩下的。
宋詹有些不忍,想命人重新送些來。
我用食指抵住他嘴唇,然後一勺一勺地喂他。
待宋詹走後,我讓秋靈把阿歡帶來。
阿歡是宋詹唯一的兒子,生母本是官家小姐,父親失勢後,婉貴人將她毒死了。
本來阿歡也要死的,因為婉貴人連生三女,至今沒有兒子。
她想生下宋詹的長子,將來立為太子容易得多。
我不忍,派人將阿歡養在冷宮裏。
阿歡今年隻八歲,卻禮儀周全地給我請安。
“近來兒臣向秋靈姑姑學了一首歌謠,母後可想聽?”
稚嫩的聲音甚是清脆,我讓她到我跟前來。
那是一首雲南山歌,唱的是鳥雀對母親的依戀。
熟悉的調子,阿歡甚至把雲南方言也學得絲毫不差。
我摟著他,和他一塊輕吟淺唱。
宋詹以為他還會有很多兒子,因此從未去看過阿歡。
我問阿歡可願搬到鳳儀宮與我同住。
他眼睛亮閃閃地望著我,一直點頭。
喝完蓮子羹後,宋詹不會再有別的孩子,阿歡將是他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