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能拗得過安願。
但係統答應我,在任務世界裏,安願的生命會暫停。
無奈之下,我隻好帶上她一起。
二度被傳送過去的時候,正逢滄州水患。
滄州是薛家故居所在,此刻被渾濁的江水漫流淹沒,無數流民在官兵的驅趕下戰戰兢兢,哭聲遍野。
聽說他們隻負責搜尋一個眉心有朱砂的女子,其餘百姓死活一概不管。
我的出現讓滄州協領等一幹官員狂喜。
“找到了!找到了!幾乎一模一樣啊!”
“好好好,快將其梳洗打扮,安一個體麵些的身份,不日送進京都!”
我伸手攔在滄州協領麵前。
“大人,我知你想要在陛下麵前討賞。”
“有什麼身份比從天而降的神女更體麵呢?”
於是,我與他達成交易。
他負責按照我給的施工圖治理水患,布施粥棚,收編流民。
而我,則在百姓的歡呼和朝拜中成了悲憫眾生所以下凡的神女。
消息不脛而走,傳入宮中。
果然,楚寒舟立刻傳旨要親自接見我。
滄州各地洪水才剛剛退去,尚且滿目瘡痍,四處可見餓的皮包骨的孩子與野狗搶食。
可京都卻繁華非凡,宮中更是奢靡。
亭台樓閣,鱗次櫛比,燈火盛大,如同白晝。
我乘坐著漢白玉雕蓮花的鸞轎,聲勢浩大地入了宮。
尚未行至金鑾殿,就與一故人狹路相逢。
江瑟瑟穿著華貴,滿頭珠翠,宮女太監前後簇擁著。
“大膽,貴妃娘娘在此,你是什麼人,膽敢在宮中如此放肆?”
負責引路的太監有些為難。
“貴妃娘娘,這位是陛下要接見的神女......還請娘娘行個方便。”
江瑟瑟擺弄著塗了鮮紅丹蔻的十指,哼笑一聲,“我看徐公公是真糊塗了,一個民間招搖撞騙的村姑,你敢讓本貴妃給她讓路?”
隨後又打量著端坐在寶馬香車之中,著素衣戴鬥笠的我。
“東施效顰,你以為模仿得了她就能搏皇上歡心?別做夢了,你可知道上一個這般狐媚子勾引陛下的,惹了天顏震怒,最後交由我處置。我命人用燒紅的鐵烙捅進她的喉嚨,一刀一刀劃花了她的臉,最後扔進暴室,被太監們欺辱致死!”
“若你一意孤行,本宮有的是手段讓你後悔進宮!”
我看著趾高氣昂的江瑟瑟,她再無半點當初被楚寒舟收留的時候那副無辜怯弱的模樣。驕傲跋扈如開屏的孔雀。
曼步輕移下了轎,我走近她。
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語調輕笑一聲。
“陛下既如此愛你,怎麼隻讓你當妾啊?”
江瑟瑟勃然大怒:“你!賤婢,來人,給我拖下去——”
“瑤兒何故如此動怒?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
身後傳來一道清朗如玉碎的聲音。
是楚寒舟。
闊別許久,他的五官更加深邃,那雙漆黑的鳳眸幾乎深不見底,俊美無儔眉眼間攏著散不去的陰鬱。
分明曾經也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如今穿上龍袍,從暗處緩緩走來,竟然如同地獄裏的修羅。
江瑟瑟瞬間變作嬌弱無辜的模樣,撲進楚寒舟懷裏。
“陛下,臣妾不知道為何,見到這名女子便心悸難安,你讓她走好不好?”
“她就算模仿得再像姐姐,也終究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陛下又何必留著如此贗品?臣妾看了也傷心。”
她字字句句,竟然像是對葉蘅蕪充滿懷念一樣。
還真是將演技修煉的出神入化。
楚寒舟大抵是見過太多被送上來的、有幾分相似的美人。
神色懨懨,眼風都未曾掠過我。
隻是淡然說道:“瑟兒,你別鬧。這個女子不同,她平息水患,民間頗多讚譽,就算隻是做做樣子,也——”
話音未落,一陣穿堂風過。
如同數年在戰場上黃沙漫天,狂風席卷。
葉家女郎的麵紗被掀開,那張溫潤慈悲的臉,翦水秋瞳,眉心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