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存

開往廣州的列車上，一個衣著普通的乘客正靠在座椅背上睡覺。他的睡姿不免讓人覺得奇怪，車廂裏的乘客都是低著頭睡覺，隻有他的頭是抬著的！順著他眼睛望著的方向，可以看見一個紙箱。箱子很普通，甚至有一些舊，上麵還帶著泥，導致旁邊的行李和它保持著距離。

廣州的大街上走著一個衣著普通的人，手裏抱著一個舊紙箱，紙箱上帶著泥。這個人一邊走一邊張望，仿佛是第一次到大城市，覺得什麼都新鮮。突然他把目光集中在一棟老式別墅上，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可他馬上又收回目光，向前望去，這時正好有路人從他身邊走過，“請問這附近有比較便宜的旅店嗎？”路人白了他一眼說：“不知道！”

這個人就是王達，來到廣州後憑著十幾年前的記憶，他找到了當初和師傅來過的那棟別墅。但他不敢貿然進去，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道這棟別墅的主人變了沒有，說不定和他一樣被抓了進去。他決定先找一家旅店住下來，他又往前走了兩條街，在一個僻靜的角落找到了一家旅店！

“先生，住店嗎？”

“是的，住店。你們這都有什麼樣的客房，給我來一個單間。”

“好的，先生，得先交100元押金，每天60元，到第二天中午算一天。”

“好的！”王達掏出10張10元的鈔票遞了過去。

旅店老板好奇地看著王達，從衣著上看，王達並不像一個有錢人，他就像一名建築工人。因此，旅店老板認為王達隻能住四人間，可王達卻選擇了單人間，或許是一個有點錢的小老板吧。旅店老板拿出一把鑰匙說：“給，這是房門鑰匙。二樓，左邊最當頭的一間。翠紅，你領客人上去。”

一個年輕的服務員過來把王達領了上去：“先生，這是你的客房！熱水瓶是滿的，右邊最當頭的房間是洗澡的地方。我們這服務可周到了，有什麼需要你就吩咐我，或者叫我們老板，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的，你先下去吧！”王達說。

王達迅速檢查了一遍房間，其實就是一個通間，裏麵有一張床、一個沙發、一個茶幾、兩把椅子和一張書桌，實在找不到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他要把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換個地方，放在箱子裏不安全，他馬上要去見那個人，也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人，他不知道去了有什麼後果，他必須為自己想好後路！他把目光聚在天花板上，這是一個用木頭格子裝飾的天花板，他爬到床上，高度不夠，又搬了把椅子，他以前就在這樣的隔板裏藏過東西，他知道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隔板是為了方便維修，都不會釘太緊，終於他找到了一塊可以挪動的隔板。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塊隔板挪開，然後打開紙箱，把兩件貨放進隔板裏，再把隔板原樣放好，最後又把紙箱原樣封好！幹完這一切，他的肚子咕咕地叫起來，他決定出去吃飯，順便把那棟別墅左右看個仔細。主意打定，他鎖上房門出去了！

到了街上，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天黑了街上依然有行人，隻是比白天少許多。他隨便找了一家館子胡亂吃了幾口就匆匆來到那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地方，他沒有理由放棄，放棄意味著生命就此結束，這他比誰都清楚！他仔細地打量著這棟別墅，圍著別墅轉圈，盡量讓自己像一個觀光的遊客。他的內心煎熬著，希望見到熟悉的身影，可房子裏靜悄悄的，半天不出來一個人，好不容易出來一個他又不認識！管不了那麼多了，隻能碰一碰運氣了，隻要房子裏有人就好辦，不然身上的錢用完了會更加困難。他想起那次來交貨的情景，沒有聯係方式隻有時間，師傅告訴他幾月幾日幾點進去，進去自會有人接待，隻需把東西給他，然後離開。那次交完貨，走到門外他聽到有人說了一句：“坤哥，這次我們又賺了！”回去問師傅，師傅說坤哥隻是一個小頭目，讓他不要多問，知道多了對他沒有好處。他不怪師傅，以至最後警察說他不老實，不好好交代。他確實也沒什麼可以交代的，也交代不清楚，最後幹脆就不交代，隨便怎麼判，他因此坐了15年的牢！有一天，師傅似乎感覺到了要出事，告訴他那個人叫悟能，這是他的化名，此人和師傅是生死兄弟，由於一些特別的原因他們殺了人，在那個動蕩的歲月什麼都說不清楚！也不需要說清楚，說清楚了有人就會活不下去！師傅說，如果他出了事，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找悟能，他會給你錢，要你好好地活著！師傅說完這些話沒幾天就出事了，他那天出去踩點沒有跟在師傅身邊，師傅拒捕被警察擊斃，他也在回家的途中被警察逮捕。

他鼓起勇氣走向別墅的大門。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別墅裏的陳設和那次來的時候一樣，隻是沒有人接待。燈是亮的，屋裏沒有人！四周靜悄悄的，他沒有動，潛意識告訴他不能動，說不定角落裏就有一支槍正對著他，隻要他走錯一步就有可能丟了性命。師傅以前跟他說過別墅裏有一個可以讓人消失的池子，裏麵裝滿了硝酸，就像傳說中的化骨粉一樣，能夠把人的身體化掉，連骨頭渣都找不到。因此，他隻有等，等有人來和他說話！

“朋友，從哪裏來，到這裏幹什麼？”

“我來找悟能前輩，順便帶了兩件東西想請他老人家看看。”

“是嗎？你是誰？”

“我叫王達，師傅死前告訴我需要幫助時可以來找悟能前輩。”

“你師傅，你師傅是誰？”

“休緣。”這是王達拜師時師傅告訴他的名號，至於師傅的真名，他也不知道，也沒有聽師傅說起過！

“好吧，你到二樓等著。”

王達來到二樓的客廳，隻見裏麵放著幾個沙發及幾張茶幾，每張茶幾上放著幾盤水果。王達找了一個沙發坐下，過了很久，隻聽樓下傳來汽車發動機的響聲，緊接著就有幾個人走了進來，王達立馬站了起來，隻見一行3人走到他的麵前停下！領頭的有點兒麵熟，似乎是那次來接貨的人，應該是坤哥吧！

“你好，我是阿坤，我們見過麵。”

“坤哥真是好記性，十幾年不見，還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哪裏，王達老弟過譽了。聽說你師傅遇難了，我們也很難過。我師傅早就要你師傅收手，可你師傅非要找到什麼貴妃的寢宮，結果剛有些眉目就遇難了，真令人痛惜。我師傅臨走時交代，說如果有個叫王達的人來找，就給他五萬塊錢，讓他好好生活。這是五萬塊錢，你拿著！”

望著裝錢的箱子，王達不禁流下淚來：“坤哥，這錢我不能要。我帶來了兩件珍寶，一件是黃金佛像，一件是白玉麒麟，望坤哥給出個價，我以後也不會再幹了！”

“好吧！你去把那兩件東西拿過來，我出價50萬。不用驗貨了，這50萬夠你下輩子吃喝的了。做完這筆買賣我也不幹了，我現在做正當生意！師傅臨終教導，讓我不要再做違法的生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還讓我多做一些善事，為他補過。他說他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隻是覺得對不住這個社會，應該對這個社會做些補償。”

王達迅速回到旅店，取出兩件貨物，然後返回別墅，交給了阿坤！

阿坤遞給王達一個箱子，說：“這裏麵有五萬塊錢的現金和一張四十萬美元的存折，是瑞士銀行的。你現在也用不著這麼多錢，我也沒有這麼多的現金。箱子裏有一個五角星，瑞士銀行隻認這個玩意兒不認人，你別搞丟了！以後不要再來別墅，馬上就要賣了，也忘了我這個人。再見！”

王達離開了那棟讓他生畏又向往的別墅，他不知道這幾年他和師傅賺了多少錢，也不想知道，這對他來說太遙遠，也沒意思！他知道這也許是最好的方式，這是他師傅用生命為他換來的一條出路，他要和過去說再見了！

王達回到旅店時已是深夜，值班的服務員在打瞌睡，他沒有驚動他，徑直走回了二樓自己的房間。打開門進去，他感覺很困，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就像是在拍電影。是呀，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去得又太快！明天要換一家旅店，錢帶在身上不安全，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存在銀行肯定不行，一下子存這麼多錢肯定會引起懷疑。也許是太困了，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而他懷裏還抱著那個裝錢的皮包。他笑了一下，又驚了一下！他笑自己像個守財奴，驚的是自己怎麼這麼大意，竟然抱著皮包睡著了，要是進來了小偷怎麼得了！雖然都是賊，但他也不想被黑吃黑。這時他又想起了那把槍，那把讓它扔了又想，拿著又怕的玩意兒！這次出門他沒有帶在身上，他覺得很麻煩，搞不好就栽在槍上。這次他是來賭命的，死了就算了，反正世上也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這個世界也是有他不多，無他不少！

這次他賭贏了，他變成了一個有錢人，在當時一個普通人一輩子也不可能賺到這些錢！

王達笑了，他成功了！他從包裏拿出1000塊錢分別放到身上的口袋裏，他想離開廣州，到一個不太惹人注意的地方。他把包放進紙箱裏重新封好！

“老板，退房！”

“喲！不多住幾天，要趕著回家嗎？”

“是呀！媳婦還等著我回家呢。”王達笑了，他被自己的謊話逗笑了！

“給你，40元，下次再來呀！”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