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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起義的莽漢全席

農民起義的莽漢全席在攻下陳縣之前,陳勝體現了超出農民起義軍領袖的智慧和氣度。而在占領陳縣這個曾經當過首都的城市之後,陳勝的想法變了,小時候那種雄心愈加膨脹,都快跳出他的胸膛了。用俗一點的話說,他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陳勝想稱王了。在起義之初,陳勝為了師出有名、凝聚人心,樹起了扶蘇、項燕的大旗,而現在他想把旗子給扔掉。陳縣當地的實力派人物以及陳勝的手下揣摩透了陳勝的心思,他們就勸道:“將軍您親自披甲上陣,手拿武器,討伐殘暴無道的秦國,恢複楚國的社稷,論功應當稱王。”

這種勸說,既滿足了陳勝稱王的願望,又勸他哪怕不要秦太子扶蘇的旗幟,還得打著楚國的旗號。言下之意就是,你稱王也就罷了,這年頭都明白是怎麼回事,要是不為了稱王,誰願意冒著殺頭滅族的危險去造反?但是你不能不打楚國的旗號,這樣才能活得更久、走得更遠。

於是陳勝就以陳縣為都城,國號為“張楚”(即張大楚國之意,一說以張大楚國為口號),建立了中國曆史上第一個農民革命政權。

不得不說,陳勝稱王這個決定實在是太莽撞!

陳勝的文化水平不高,對曆史了解不夠。齊桓公之所以成為春秋第一霸,主要是他在沒有實力之前打了一個“尊王攘夷”的旗幟,並沒有稱王。如果齊桓公打一開始就做出一副稱王稱霸的樣子,恐怕大家會群起而攻之。

出頭的椽子先爛。陳勝第一個稱王,這讓其他人很不服氣,於是很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特別是秦朝當政者,哪怕是別的農民起義軍勢力再大也不管了,就要把先稱王的人幹掉。

陳勝在起義之前,隻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麼也飛不高。在陳縣稱王之後,終於實現了小時候的理想:由麻雀變成了鴻鵠,實現了人生質的飛躍和提升。

但是很快陳勝發現,他隻是一隻小小鳥,當他棲上了枝頭,卻成為別人的目標。

陳勝莽撞稱王,他的手下是莽撞出擊。剛剛組成的起義軍,能有什麼戰鬥力?恐怕連基本的一二一都不會喊,連左轉右轉都分不清。此時從農民搖身一變成為將軍的起義軍首領們頭腦發熱,以為秦軍都是好捏的軟柿子。

第一個踢到鐵板上的是陳勝手下第一猛將周文。周文有些辜負他的名字了,一點也不文,一個勁地往西猛攻,一路打將過去,一直打到離秦都鹹陽僅百餘裏的戲地(今陝西臨潼境內)。進軍途中,百姓奮起響應,隊伍不斷擴大,當時已擁有戰車千乘,士兵幾十萬人。

光從數字上來看,周文的確厲害。但事實並非如此,秦國此時已經來不及調兵了,就讓一個二流將軍章邯領著剛剛被赦免死罪的犯人們迎敵。沒想到,這支犯人隊伍如同開掛一般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隻一戰就把周文的幾十萬軍隊搞潰散了。

周文敗在何處?敗在他的兵力太多。兵員素質差,人數多反而不好控製。打順風仗還行,打遭遇戰就完了。前邊的人一退,後麵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是向前衝,還是向後退,思想不好統一,於是乎大家都撒丫子跑吧,這一跑就成了潰軍,再高明的將軍也阻止不了。

退出關中的周文收攏殘兵試圖挽回敗局,但秦國這支犯人隊伍是一幫子不要命的,農民起義軍就不是對手,加上農民軍大老遠跑過來,沒有後勤補給,且地形不熟,被逐個消滅了,周文也拔劍自刎。

除了周文,陳勝派往各地的將領們也沒有幾個是思慮周全的,都想當一回老大,哪怕地盤再小他也要說了算,哪怕是一個煎餅攤,也得給自己封一個董事長。北征的武臣自立為趙王,蛻變為割據頭目。武臣的部將韓廣在攻占燕地後也自立為燕王。攻取魏國舊地的周市雖未自立為王,卻立了魏國後裔寧陵君魏咎為王,自任魏相,割地自保。至此,陳勝的農民起義軍四分五裂,他本人在逃亡的過程中被部屬所殺。

陳勝帶領的農民軍,從領導到中層幹部再到普通戰士,沒有幾個認清形勢的,一個個都是十足的莽漢,湊到一起,真是一桌豐盛的莽漢全席,本來搖搖欲墜的秦朝在垂死之前,還享受了一頓大餐,在被劉邦、項羽幹掉之後不至於成為一個餓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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