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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你要辭職?”閆格瞪大眼睛問,像不認識項新一樣。

“嗯。”項新輕輕點了點頭,“目前,我是這樣打算的。”

“就為這事兒……值嗎?”閆格還是不信項新的決定。

“我覺得——值。”項新斬釘截鐵地說,“我別無選擇。”

“可是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啊!”閆格說道。

“如果我想要的結果,是通過這種方式得來的,是別人強加給我的,那我……寧可不要。”項新吃了秤砣鐵了心。

“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閆格直直地盯住項新。

“我會參加明年的公務員考試,考市區。”項新表了決心。

“可你想過沒有,萬一你明年考不上呢?後年、大後年再考?就算考上了,不還要從零開始?前麵幾年,不還得天天熬夜加班適應新崗位?我們今年都三十多了……”閆格別過了頭。

項新沉默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得最後再抗爭一次。

關於遞交辭職申請,項新覺得應該是寫完之後交給派出所,派出所再交給處人事科,人事科按規定辦理相關手續,最後拿到處長韋玉昌那兒簽字確認。但項新要把辭職申請書直接交給韋玉昌處長,也隻有那樣,他才能讓處長知道他抗爭的劇烈程度。

直到站在處長辦公室門口,項新還在忐忑,如果處長二話不說,直接大筆一揮就簽了,自己這麼做還有價值和意義嗎?

“當,當,當”,項新敲完門不忘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

“請進。”門的後麵傳來韋玉昌那低沉厚重的聲音。

項新正要推門,卻和從裏麵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那人頭發淩亂胡子拉碴,表情也陰鬱凝重。居然是馬三炮。幾天不見,他咋弄成這樣了?“老弟,幫我給夥計們帶個話兒,老馬對不住他們。”馬三炮一隻手搭在項新肩上,微微用了用力,又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項新心裏一陣酸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匿名舉報那事兒,是我自己舉報自己的,不然我就回不了花都,可能連老娘最後一麵也見不著,給夥計們添堵了……”項新瞠目結舌。

走到電梯口,馬三炮回身又說:“多帶一句……老馬戒酒了。”電梯門合上時,馬三炮揮手道別,胳膊上的孝牌閃閃發亮。

“進來吧。”滿頭白發的韋玉昌正戴著老花鏡批閱文件。

“韋處好,我是花都南所六警區警長,我叫項新。”項新忙把注意力從馬三炮自導自演的苦肉計裏撤出來,自我介紹。

“哦。找我嗎?有啥事兒?”韋玉昌雖然滿頭白發,但說話還是中氣十足,語調也是不溫不火,盡管還是那樣的簡短。

“我……要辭職……”項新委屈的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喔?為啥?”見項新有些激動,韋玉昌放慢了語速。

“我是公安,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是職責所在,但要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我處分,我不接受,所以我……選擇辭職。”項新仰起頭,他不敢直視處長的目光,也怕處長看到他潮濕的眼睛。

“哦,石擊列車那個事兒啊,你不是早就申請調回市區嗎?這不剛好如願嗎?”這次,韋玉昌處長總算沒再那麼簡短了。

“如果是以懲罰方式換來的,那我寧可不要。”項新說。

“哈哈……你小子,跟我年輕的時候倒是很像,又固執又敢說。那你說說,咋就莫須有了?因為這事兒,我這個處長也是向上級黨委作了深刻檢查呢!”韋玉昌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那您作為處長,為啥不搞清事實,就非說這是石擊列車呢?”項新疑惑地低下頭,眼裏的淚水總算被憋了回去。

“過不了幾個月,我就該退休了,彈弓幫一天不除,我這當處長的心裏一天就不踏實,假如沒有這石擊列車,我拿啥給省公安廳申請開展聯合整治行動呢?又拿啥打掉彈弓幫呢?”韋玉昌低頭輕輕合上了筆蓋,又輕輕拋在了一邊,然後微笑著說。

“那……那……就可以罔顧事實了嗎?”項新豁出去了。

“我這個處長,你這個警長,還有其他人,咱幾個受點兒處分,換來了專項行動順利展開,換來了複興號開行前轄區治安的徹底淨化。咱以很小的代價,換來了花西高鐵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全。這種情況下,事實還重要嗎?”韋玉昌溫和地問。

“那您為啥不通過玻璃鑒定坐實這事兒,然後再去省公安廳申請呢?那樣,不是一點兒代價都不用嗎?”項新疑惑了。

“哈哈……”韋玉昌把弓著的背攤靠到椅背上,然後盯住項新微笑著問,“如果鑒定完了,結果——真是鳥撞的呢?”

選自《中國鐵路文藝》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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