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喜鵲,叫喳喳;
新媳婦跟著小女婿回娘家。
見了娘家媽,見了娘家爸;
見了小姐妹笑哈哈……
1.翠翠姨進村
就在晉娃與醜孩、喜梅他們在巷道裏打鬧著玩“過家家”的時候,翠翠姨和她的新女婿開著那輛大貨車進村了。汽車所到之處,揚起一道土龍。沒有多見過汽車的娃娃們喊叫著一窩蜂地向汽車奔去,過家家的攤場散了,留下個喜梅氣憤地叫喚著。
翠翠姨家的小巷太窄,大汽車開不進去,翠翠姨的女婿就將汽車停在了巷口。還是新娘打扮的翠翠姨和她的新女婿下了車,向家裏走去。晉娃看到,興龍家門上昨天貼的喜聯已經被風撕得支離破碎,一片一片在風中呼扇著。晉娃心裏禁不住咯噔了一下,想:“要是俊來叔看見了,該不知心裏怎樣難受呢!”
正在晉娃打愣怔的工夫,軍平已經舞動著一根枯樹枝爬上了車鬥,擺了個“克塞”的造型,大聲喊著:“克塞在此!”
車下的小夥伴們抬起了醜孩,亂哄哄地喊著:
“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人間大炮,二級準備!”
每喊一句,大家就使一次勁,當喊出“人間大炮,放”的時候,大家就一鼓勁將醜孩往車鬥上擁。軍平在車鬥上拚命抵抗,不讓醜孩上去,而車下的娃娃們也拚命地將醜孩往車鬥上頂。一時間,大汽車前娃娃們的喊叫聲就翻了天。
醜孩剛被擁上車鬥,還沒站起來,軍平手裏的枯樹枝就掃在了醜孩的肩膀上。醜孩惱羞成怒,兩人在車鬥上打了起來。一夥娃娃也都上了車鬥,勸架的勸架、拉偏架的拉偏架,在車鬥上鬧得不可開交。忽然,一聲斷喝傳來:“看你這幫子碎娃娃!車都被你們蹦壞啦!”翠翠姨的父親興龍身披一件羊皮大氅,急吼吼地向車上的娃娃們奔來。大家立即跳下車做鳥獸散。
晉娃慢了一步,被興龍拽住了衣領。晉娃奮力掙紮著,臉掙得通紅;土狗虎子一邊作勢要撲向興龍,一邊齜牙咧嘴怒吼吼地叫喚著,喜梅一見,忙跑過來掰興龍的手,嘴裏喊叫著:“晉娃,快跑!”興龍氣哼哼地甩開喜梅的手,換了一隻手攥住晉娃,悶聲喊叫:“看你往哪裏跑,走,到學校找你老師去!”
晉娃一聽找老師,急得都快要哭了:找老師?要是找那凶神惡煞的老師,還不如回家挨父親一頓打。記得有一次在學校曾被老師打得頭上冒疙瘩,下手比父親還狠!現在想來頭上還隱隱作痛呢。喜梅沒有放棄,低下頭一口咬在興龍的手上,興龍疼得叫了一聲:“哎呀,這女子!”就見他攥著晉娃衣領的手上多了一圈青紫色的牙印。他一把把喜梅甩得滾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喜梅還不忘大聲叫:“晉娃,快跑!”可還沒等晉娃跑開,就又被興龍抓住了。
正在晉娃絕望的時候,忽見俊來叔從巷子北麵走來,喜梅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喊叫著:“俊來叔,晉娃要挨打了!”俊來叔走到興龍跟前,一把奪過晉娃說:“這娃淘得就沒個邊了!”說著一邊在晉娃屁股上踢了幾腳,一邊示意他快跑。喜梅見狀,一把拉著晉娃跑開了,虎子一見,忙跟了上來。
晉娃和喜梅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晉娃正拍著喜梅身上的土,就見俊來叔走過來說:“走,上蠍子嶺!”晉娃說:“馬上吃晌午飯了,上蠍子嶺幹啥?我要回家吃飯呢,要不然我爹又要收拾我!”正說著,六爺爺打著羊群走過來了。
六爺爺每天放兩次羊,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雷打不動,隻有下雨天才可以歇息,用六爺爺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給他放假哩!虎子一見六爺爺來,忙迎上去。六爺爺對虎子說:“去,把羊攔家去!”虎子替代六爺爺,跟在羊後麵跑了。
六爺爺把鞭杆往懷裏一摟,斜眼看著俊來叔說:“咋?心還不死?”
俊來叔嘴唇哆嗦著應答:“不是,就是想給自己個了結。要不然這心裏難受!”
“已經這樣了,板上釘釘,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你就認了吧!”六爺爺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眼望村東北的山嶺溝壑幽幽地說。
俊來叔沒有說話,仰臉看著槐樹上的那隻鳥窩。
“回,都回!”六爺爺在鞋底上磕了一下煙鍋子說。俊來叔沒有言傳。
“晉娃,你又逛哪裏去啦,快回來吃飯,小心你爸用鞋底扇你!”聽到母親帶有威脅的喊叫,晉娃看了俊來叔一眼,飛快地往家裏跑去。還沒到家,虎子就已經追了上來。那一定是六爺爺到了家,把羊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