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不到一年,我得了怪病。
頭發脫落,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成了焦黑。
然而晏殊清不僅沒有休我。
還遍尋天下名醫為我治病。
整個浮國都知道他們的丞相和丞相夫人伉儷情深。
可他們卻不知。
我變成怪物。
全是拜他們口中對我不離不棄,用情至深的丞相所賜。
1.
伴隨著一聲恭敬的“大人”,門被推開了。
我想都不用想。
來人肯定是晏殊清。
除了他,沒人想也沒人敢來這裏。
“薇兒,今日感覺怎麼樣?”
我直挺挺躺在床上,轉動著眼珠子看向他。
晏殊清生的極好,麵若桃花,眉目如畫。
眉中間要是再點個紅點。
往這昏暗又散發著異味的房間裏一坐,像是來拯救我的菩薩。
2.
晏殊清不介意我坑坑窪窪,焦黑掉屑又會傳染人的皮膚。
親自將我扶了起來,接過藥碗。
舀了一勺藥還輕輕吹了吹後才遞到了我嘴邊。
任誰看了都會誇他是一個好夫君。
我垂眸看著遞到嘴邊的湯藥。
裏麵散發著熟悉的軟筋散的味道。
三年了,他日日在藥裏放軟筋散防止我逃出去。
可他多慮了。
我早就,跑不出去了。
喝完藥,晏殊清神色溫柔地撫了撫我的頭發,“我今日還有公務在身,明天再來看你。”
3.
晏殊清走後,門外響起了下人們的閑聊。
“大人對夫人可真好啊,日日都親自來喂藥,”
“什麼夫人啊,她就是個怪物。”
他們沒有收斂聲音,一點兒都不怕我聽見。
“我前日進去收拾,你們是沒看見,那被褥上全是掉下來的皮屑。”
“她全身都黑乎乎的,上麵還布滿了膿泡和爛瘡!”
“噫——不是說會傳染嗎王媽你還敢進去啊?”
“沒辦法啊,大人發話了咱們做下人的還能不聽?”
“不過我戴了麵巾和手套,全程都不敢喘氣,現在不也沒事麼。”
“要我說啊,大人待她不薄了,這三年對她不離不棄,光花在她身上的醫藥費都夠大人再娶一個了。”
“我要是她啊,早自盡騰地方了,這樣活著也是拖累大人,不如早死了讓大人再娶為晏家開枝散葉,不至於絕了後。”
我躺在床上扯了扯嘴角。
他們以為我不想死嗎?
是我死不了。
三年裏,晏殊清送來的每一頓飯菜裏都下了毒。
可惜,都沒毒死我。
隻是讓我身上多了惡心的膿瘡。
況且,我為什麼要死?
我堂堂將軍府嫡女,變成如今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被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房間裏,整日吃著有毒的飯菜。
全是拜晏殊清所賜。
該死的人,是晏殊清啊。
錦被下,我努力握緊前日被我故意打碎藏起來的碗的碎片。
從一個月前開始,我就發現軟筋散逐漸對我沒用了。
等明日。
明日他再來的時候我就會用這片碎片割了他的脖子。
4.
然而第二日到了喝藥的時辰。
晏殊清沒來。
來了一個黑衣人。
他站在床邊,戴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比平常人深邃的眼睛饒有興致得打量著我。
見我對他的出現沒有流露出一丁點惶恐,甚至還和他平靜對視後,他出聲了。
“你不害怕?”
我搖了搖頭。
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我又死不了。
更何況,他身上並無殺意。
“聽說晏殊清的夫人得了很可怕的傳染病,為了浮國百姓著想,他在他夫人院子裏安排了許多守衛。”
“你猜,我是怎麼進來的?”
我繼續搖頭。
“我放火燒了他的丞相府啊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夠後又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燒他的丞相府嗎?”
“為、為什麼?”
三年沒說話,我艱難出聲。
聽到我沙啞的聲音,他眼神裏出現驚奇。
“呦,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我放火燒丞相府當然是為了你啊。”
“走吧,我帶你出去。”
黑衣人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走了兩步,發現我沒跟上來,回頭道:“你不會真想被晏殊清關在這種又黑又臟又臭的地方一輩子吧?”
我當然不想就這樣被關一輩子。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