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實名舉報我收錢不辦事,
行長未經調查便免去我資產部主管的職務,
並帶人搜查的我辦公室,
桌麵上的全家福照片被打翻在地,相框破碎,
我憤怒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從沒有發覺自己竟有做演員的天份。
01
行長大張旗鼓的搜查下,並沒有從我的辦公室搜出受賄所得的成捆現金,卻仍召集銀行中層以上所有職工召開了「資產部經理陳玘吃裏扒外」為主題的會議。
我作為這場目的性十分明確、銀行一把手態度眾人皆知會議的當事人並沒有被通知參加會議。
據說會議進程十分順利,由李行長牽頭表態,副行長領會行長意圖並進行白話文,各級部門負責人輪番對我進行聲討,細數我擔任主管一年來在工作中的惡行,再到由行長蓋棺定論結束,會議期間絲毫沒有提到那個實名舉報我的客戶,與會的人都知道,舉報人存在與否都不重要了。
會後,行裏下發了紅頭文件,我被正式免去資產部主管的職位,停發第三季度績效工資,下放至後勤部做檔案管理專員。
我蹲在地上收拾著屬於自己的私人物品,指尖觸碰到相框破碎的碎渣,鮮血浸染在照片之上,模糊了家人的麵龐。
「陳總,這發財樹可真旺啊,隻可惜擺錯了位置。」
蔣智意氣風發的站在窗前拍打著發財樹的樹幹,秋日的暖陽映在他滿是發膠的頭上,微風將他灰色的襯衣緊緊貼合在身上,根根分明的肋條清晰可見,他是來接管資產部的。
也是他,在針對我的會議上叫的最凶,身為原信貸部主管,蔣智扣下逾期業務自行催收,當業務催無可催之時,當做爛賬甩到我資產部進行起訴,彼時欠款人名下已經沒有財產可供執行,即便是有也已經被查封多次,而這在他口中變成了我的不作為。
當下,他接管資產部,他的心腹接管信貸部,一個人吃著兩頭的紅利,可謂是手握五花,滿嘴流油。
「我不懂風水,蔣總看著處置吧。」
說完,我就抱著紙箱走出了這間明亮的辦公室。
「人呢!還不進來收拾一下,看這亂的。」
蔣智拍打著玻璃囂張得喊道,
「把這棵發財樹搬到辦公椅後麵,這叫背靠大樹好——乘——涼!」
我耷拉著腦袋匆匆走過業務大廳,
生怕被人看到我那比AK還難壓的嘴角,
一切才剛剛開始。
02
電梯在負一層穩穩停住,一牆之隔停車場傳來的發動機轟鳴聲清晰得傳入耳中,燈光忽閃個不停,我肩膀貼著牆壁向前走著。
「雜物間、儲藏室......」
我看著燈光下依托著承重柱隔開的房間,忍不住支起鏡框揉著太陽穴吐槽道:
「檔案室竟然在廁所之後,就不怕檔案受潮損壞?真不知道行裏這麼安排是無意還是有意。」
擰動鑰匙打開吱呀作響的房門,無數飛舞的顆粒在閃爍的燈光下熱情得歡迎著我,我猛吸一口遊走在空氣中的腐臭味以示回應,當然,擊打在我的鼻腔裏的還有那廁所淡淡的尿騷味,我不明白為什麼分明是無人問津的負一層還會有如此的味道。
檔案室裏陳列著近十年來銀行所有已完成的個貸、對公貸款借款合同及擔保協議,還存在資產部的前身法務部所起訴並已完結的所有案件明細,一組檔案櫃足有兩米高、一米五寬,可容納檔案上千筆,而這樣的櫃子足有十組。
當然,這些沉積的檔案並不是檔案室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北牆三組黑色檔案櫃,每一組櫃子的每一單元都有單獨的密碼鎖,這些櫃子裏儲存著存量及逾期業務甚至是已訴訟的業務檔案,原本這些業務檔案在其負責的業務經理手中,當關於《商業銀行檔案規範化》的通知一經下發,將所有未完成業務信息化至雲端成為所有銀行必須完成的任務,檔案管理專員應運而生,所需要處理的數據之大、業務種類之龐雜,其他銀行都是選擇計算機專業的銀行從業者,而在本行則成為了我的放逐之地。
抹了一把舊檔案櫃,看了眼位於檔案室正中辦公桌上落灰的顯示屏,我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戴上藍牙耳機,又拿出工作號聯係辦公室。
「田主任,我需要一塊抹布,一個臉盆,一把掃帚和一支拖把。」
03
「八百萬算什麼,瞧著吧,我一個季度就給行裏收回一千萬。」
還沒走到辦公室,蔣智高八度的聲音便從裏麵傳了出來,張狂、炫耀,學生時代指甲劃過黑板的陰影將我籠罩,除卻聲音他完美的詮釋了食色性也,不然也不會沒事就鑽進辦公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