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我有孕了。」
猝不及防,心臟仿佛被人揪住,我難以置信,死死盯著她的小腹。
「你說......你有孕?」
連宓緩緩摸著小腹。
「是啊,孩子是王爺的」
「轟隆——」我腦子裏電閃雷鳴,心臟被人揪得生疼。
「江窈,實話告訴你,王爺自小便與我相識,我爹還救過王爺的命,裕王妃的位子本是我的!」
「你以為王爺與你成親是太後的意思嗎?不盡然,其實是王爺自己求來的」
「你父親身為太子太傅,而王爺一向與太子不和,他勢必要削弱太子勢力,這才娶你」
「王爺為何不碰你?因為他已經有我了呀!」
一字一句猶如利刃一道又一道刺在我心上,疼得厲害。
我腦子一片混沌,妄想這是連宓的誑語。
可是,俞湛大婚當晚離去、數日才歸、聲稱隱疾卻拒不就醫、連宓有喚必應。
昔日的一切,那麼殘酷。
我滿心滿眼的人,居然隻是與我逢場作戲麼?
原來我眼中的似水柔情,都是虛情假意。
我的心頭仿佛被撕破了一個大窟窿,秋風毫不客氣地肆虐著。
渾身都疼,我有些站不穩。
「我本打算在方才的宴席上公布於眾,讓你下不了台,可我突然改主意了。」
「姐姐,來世有緣再會!」
我冷不防被連宓狠狠推了一把,跌入荷塘中。
鋪天蓋地的寒涼襲滿全身,冷水嗆進口鼻,我快要窒息。
「來日方長,本王一定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多謝你,窈窈,本王對你,如紫堇一般,至死不渝。」
「......本王一生一世對你好」
本王心中隻有你,本王隻會有一個妻子。」
昔日的甜言蜜語湧上腦海,我隻覺荒唐。
我大概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吧,竟落得這般慘狀。
「俞湛,來世我們莫要相識。」
意識漸漸模糊,我漸漸沒了力氣,任由身子下沉。
「阿窈!」
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我聽到有人急急喚我。
伴著一陣藥草香。
9
「阿窈——」
賀景瀾出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今日就到這吧,我們回家?」
我笑著搖搖頭,隻想和他在一塊兒。
賀景瀾無奈,便道今日療程大致完成,明日再繼續針灸。
此處是太子的一處私人府邸,離家有一段距離,馬車平穩,我略有困意。
賀景瀾將我攬入懷中,我枕在他胸膛上,環抱著他,鼻息間是清冽的藥草香,隻覺心安。
蒼天垂憐,讓我遇到這麼好的他。
發頂似有短暫的柔柔觸感,伴著誘哄般的男音。
「阿窈,睡吧」
睡意越來越濃,我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我夢到了落水的那一日。
「俞湛,我們和離吧」
剛在鬼門關走過一遭,堪堪醒來的我隻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人,越遠越好。
俞湛不同意,隻重複說著對不住我的話。
真是諷刺,直到如今他要綁著一個不愛之人做甚?
「連宓有孕是真是假?」
俞湛沒答。
「孩子是你的麼?」
「窈窈,你聽我說......」
「隻一句,是或不是?」
「......是」
他臉色訕訕,終是吭聲。
刹那間,心裏一直緊繃著的弦斷了,我苦笑一聲,抬手抹了把臉。
下雨了。
怎麼也停不下來。
砸在心上,好疼。
「俞湛,你怎麼能這般對我!」
癡心錯付,險些喪命,像個笑話。
害人誅心的滋味,我真是怕了。
最終我苦苦相逼,俞湛簽了。
「從今以後,你我一別兩寬,各不相幹。」
拿到蓋著朱印的和離書那一刻,我拖著一口氣逃離了裕王府。
回江府嗎?父親會為難,娘親會擔心,還要應付其餘人。
心中一片亂麻,我漫無目的扶著牆壁虛虛走著。
「江窈,你真是個傻子」
我一遍又一遍譴責自己,竟落到這般田地。
我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往事,可連宓的話一遍又一遍盤桓在我腦海裏。
最愛之人欺騙我、利用我。
縱容他人中傷我、謀害我。
像是無數根針齊齊紮在心上,細細密密的疼。
仿佛置身於冰火兩重天,忽冷忽熱,我渾身發軟,漸漸支撐不住。
意識混沌之間,一陣熟悉的藥香撲鼻而來,額前被一抹涼意覆上。
我緩緩睜眼,看清麵前之人,頗為意外。
賀大夫?
「你醒了。」他微微後退,「這裏是我的一處醫館,我路過街尾巷子時撞見昏迷的你,便將你送來此處。」
「多謝賀大夫出手相救。」
「不必言謝,你身子受損、內裏虧虛,得好生調養,切勿鬱結傷神。」
聲音低沉硬朗,我不由看向他。
麵容清雋,眉宇間透著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