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俞湛受傷了,傷勢很重。
他身邊的侍從找來大夫。
連我也不例外,一眾人全部被隔絕在外。
隻能焦急等待,我在門外來回踱步,絲綢帕子被攥出折痕。許久,那道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
大夫沉沉歎氣。
「王爺內外皆損,需悉心調理,莫要操勞過度,切忌劇烈運動,傷筋動骨」
我急急衝進屋內,榻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很不好的樣子。
很想伸手抱抱他,一連幾日的胡思亂想未消,激得眼下的擔驚受怕愈發強烈。
又怕牽動他傷口,我顫抖著收回手。
俞湛掀起眼瞼,氣息虛弱。
「窈窈,對不住,原是不想讓你擔心的」
「可今日是回門的日子,我無論如何也得陪你一起」
我又心疼又生氣,心疼他這幅慘樣。
又實在生氣,他一聲不吭玩消失。
我心緒複雜,不知如何作答,想問又無從問起。
其實我希望他能主動坦誠一些。
遇事好歹先知會一聲啊。
夫妻之間不是應該真誠相待、禍福同擔麼。
罷了,他的身子要緊,感情的事暫緩,我希望他平安,畢竟來日方長。
俞湛執意要陪我回江府,看著他強撐的模樣,我為之動容。
晚間母親問起房中之事時,我假裝羞澀想糊弄粉飾,母親猶疑不定,隻道順其自然,有孩子更好。
我也很喜歡孩子,血濃於水的親情,情投意合的結晶,溫暖人心。
那時我無比憧憬,自己能有一個像外甥一樣可愛的孩兒,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期待做母親的感覺,應該是美好的。
然而,現實卻與我開了一個極為殘酷的玩笑。
5
我盡心照顧俞湛,幾乎不假他人之手。
除了熬藥換藥外,我還學著做藥膳,湯藥畢竟苦澀難喝,藥膳裏添了食材味道會更好一些。
白日裏我煨湯熬藥,婢女打趣我說小姐都快成醫女廚娘了。
她從小跟在我身邊,故意未喊我王妃。
在江府時,我也曾看到娘親為父親下廚,那時我隻想著換口味有口福了。
現在憶起的更多是娘親忙活時的笑意和一家人用膳時的溫馨。
我笑笑,心中依然甜蜜。
為心愛之人忙碌,也是一種幸福。
有時俞湛精神尚佳,便倚靠在榻上翻看文書軍務。
我在一旁製香囊,裏麵裝些驅蚊蟲、安心神的草藥香料,想著他外出應該用得到。
有時我翻看府中賬本打理中饋,兩道翻書聲彼此交織,偶爾重疊,說不出的和諧。
我擔心俞湛的身體狀況,暫不與他同床安寢,讓人挪了一張小榻在他床前,夜晚他斷斷續續發熱,我好起身照料。
有段時日他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到花園中走動散心。
陽光和煦,伴著花香,景致宜人。
我注意到一片粉瓣黃蕊中有一抹紫色,抬手示意。
「王爺,你看那兒」
那是紫堇花,蘇州也有。
紫堇堅韌,即使身處再惡劣的環境也隨風搖曳,不輕易倒。
俞湛淺笑,摘下一朵別在我發間,微微低頭凝著我。
「窈窈,你真美。」
「多謝你,窈窈,本王對你,如紫堇一般,至死不渝。」
「本王一生一世對你好」
心跳驟然亂了,不是因為幾句甜言蜜語,而是俞湛眼裏隻倒映著我的影子。
我亦在他眼裏心上,這感覺真好。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俞湛身子慢慢好轉。
我心裏總有一絲別扭——我們一直未圓房。
夜晚,他主動提的同床安置,我思量他傷勢應已無大礙,便同意了。
他不禁意動,我忍不住緊張,捏緊了衣裙,又不斷暗示自己做好準備,漸漸放鬆。
可最後,我們相擁而眠。
久久不敢相信耳邊所聞,俞湛親口告訴我。
他......
他不行!
我......
怎麼可能?!驍勇善戰、血氣方剛的王爺不.能人.道,我驚愕不已,不知該可憐他還是同情自己。
不行,為了幸福,我得幫幫他!
6
我曾聽聞俞湛沒收過通房丫頭或者納妾,也不愛去煙花柳巷之地。
隻當他潔身自好,並未往壞處想。
他若無其事、偽裝堅強的樣子讓我於心不忍。
守活寡就受守活寡吧,也不是非得做那檔子事。
隻要心意相通,也可長長久久。
可是,思及我無法為人母的遺憾,俞湛很可能絕後的痛楚,我沒法淡定。
我暗自尋醫問藥,一心想為俞湛治病,他勸我莫要白費力氣,不必勞心勞神,順其自然就好。
我急了,事在人為!
踏破繡鞋無覓處,我尋訪到一位民間「神醫」,聽說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也許有能力的人都有個性,我費了好些功夫,才讓這位大夫應允診治俞湛的隱疾。
可賀大夫進府後,俞湛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