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太子所托,我和醫者夫君去給一人看診。
我沒料到傷者竟然是俞湛。
他重傷在身,神智不清,卻喃喃不止:
「窈窈,回......回到本王身邊好麼」
夫君針灸的手一頓,深深地望著我。
我若無其事,莞爾一笑,「景瀾,你紮的力道過於輕了。」
手下發狠,「俞湛,這是你應得的。」
1
「窈窈,你終於肯回府了。」
俞湛剛剛清醒,見到隔榻老遠的我激動出聲。
「裕王自重,民女與王府已經無甚關係,怎能言回?」
我淡淡回道。
「窈窈,我錯了,你回到夫君身邊好麼?」
俞湛虛弱至極,想要下榻卻未能動作,不住地苦苦哀求。
「王爺這身子得好生將養,還是莫要亂動的好。」
我冷冷出聲,忽略他的話。
他錯,他何錯之有?
當年二人和離,他應該是極為高興的。
畢竟不必再和一個不愛之人相糾纏。
要不是俞湛對太子尚有用處,我一定為其針灸時使勁紮戳。
最好不慎失手,讓他在我手下一命嗚呼。
我抬眸看他,那雙桃花眼似乎依然情深,曾經的我深深淪陷其中,隻要那雙眼睛凝著我,就仿佛擁有了一切,我願為之奮不顧身。
我欽佩他、愛慕他,幫他打點王府一切,天寒加衣,暑熱送茶,閨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樂意為他洗手作羹湯。
可最後,情到深處終絕情,換來的是冷語冰人,命懸一線。
2
我本是京城太傅千金,及笄不久因姨母誕下麟兒,便前往蘇州賀喜。
幼時我曾在姨母家住過一段時日,故對蘇州有著別樣的記憶。
碧水環繞,白牆青瓦,透著煙雨朦朧的美感,小外甥玲瓏可愛,我流連忘返。
一日,我和姨母家的幾位表姊妹出門踏青遊玩,體驗爬山。
山並不高,但從小嬌養閨中的我難免吃力,登頂時已覺渾身酸痛。
山頂視野絕佳,風景如畫,而我遊玩的心思已歇了大半。
下山時,其他姊妹依然興高采烈,而我興致缺缺,漸漸落於人後。
不慎摔了一跤,渾身泥濘,還崴了腳,我疼得厲害。
一身狼狽,我心中滋味難言,咬唇止住眸中濕意。
「姑娘,你可還好?」
來人錦袍玉冠,聲音溫潤,動人心弦。
我怔怔地望著他,仿佛春風拂過心間,蕩起一片漣漪。
幹淨的錦袍和染泥的裙裾一路相纏,我最終平安回到姨母家。
那人匆匆別過,我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還不知曉他姓名身份。
想讓姨母幫我打聽一二,女兒家的心思長輩豈能不知,連連答應。
可翌日,我卻收到京中父親催促回府成婚的加急信件。
3
讓我嫁與裕王俞湛,是太後的意思。
裕王久經沙場,勞苦功高,忙於戰事一直未娶妻。
太子與裕王掣肘暗鬥,我自知即將成為朝堂利益的犧牲品。
我十分抗拒,沒有半分往日的知書達禮,直言不嫁。
我逃離出府,去找那日救助過我之人,難如大海撈針。
皇令難違,我的舉動已經有悖禮儀教養,有違綱常女德。
最終,我如提線木偶般由著喜娘妝點拾掇,隻覺火紅的嫁衣猶如縞素。
刺得我眼睛生疼,心中酸澀。
喜秤挑開蓋頭那一刹那,耳邊想起了記憶中那道溫潤的聲音。
「可還好?」
我抬眸,望著眼前模樣與記憶中重疊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揚,唇邊噙著淺淺笑意,似天上朗月,夜空星辰,甚是迷人。
「江窈,本王很開心。」
我心中的死寂在那一瞬被綻放的煙花驅散。
他動作輕柔地幫我拆卸頭麵首飾,而後緩緩吻住我的唇,似是對待珍寶一般,帶著無盡愛憐。
我如墜蜜罐,心頭是化不開的甜蜜。
紅裳半解之際,突然有下人著急來報,說有緊急軍務須王爺過目。
他聞言,在我額上印下一吻,迅速起身。
「窈窈,對不住,本王得去一趟。」
「來日方長,本王一定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輕輕搖頭,表示理解。
俞湛一走,那晚便再未歸來。
嫁的是意中人,我壓下心中不快,仍然覺得甜蜜。
一直到回門之日,我都未曾見到俞湛,而侍從一如既往抱拳告罪。
「請王妃恕罪,屬下實在不知王爺去向。」
回門不是小事,娘家很看重。
那夜他不應是去書房麼,難道連夜奔赴戰線了?
怎麼都不告知一聲呢,我心中不安。
王爺不在,也是要回門的。
我備好禮品準備出府,婢女驚道:“王妃快看,王爺回來了。”
我定睛一看,確實是朝思暮想之人,心中輕鬆了一瞬。
下一刻,那道身影卻直直倒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