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頭確認狗皇帝已經走遠,才招呼月夕去小廚房把剩下的菜端出來。
剝殼蝦、黑魚片、牛羊肉片、香菜豬肉丸,還有我教宮人們做的手打蝦滑。
還好方才先端出來的不是這幾碟。
四人待我發話起筷後便美滋滋地圍坐在桌邊,嬉笑著開始涮火鍋。
蒸騰的熱氣糊住了窗外的寒意。
這是我上輩子不曾體會過的快樂。
如果狗皇帝沒有在我們收完桌子吃刨冰的時候去而複返就更好了。
5
小小的偏殿裏燒著兩大盆炭火,暖意融融。
我們圍著一大碗淋了蜂蜜、牛乳、山楂與紅豆的刨冰,一人一勺挖得正歡,忽然聽間院子裏有浩浩蕩蕩的動靜。
我條件反射地踹了福濤一腳,四人立馬跳起來端正地立好。
花朝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他們的四把勺子,飛速在福濤袖口蹭幹淨後往坐墊底下一塞。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完成,皇帝方才帶著一串人抬步進殿。
那些宮人們端著錦緞、白玉、瓷器,還有一盤胭脂水粉。
我心裏咂舌,賣個慘這麼管用?
感覺到係統又要逼逼賴賴,我連忙在腦海裏唱起了好漢歌蓋住它的聲音,順便歡歡喜喜地收了皇帝的賞賜。
「這是什麼?」皇帝指著桌上那一大碗刨冰問道。
剛收了人家的賞,這會兒我也不好意思再敷衍,於是叫月夕新拿了一把勺來,邀皇帝一起吃。
皇帝吃得讚不絕口,誇我妙思,又問我怎麼吃這麼大一盆?
我支支吾吾不知怎麼回話,卻見他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握住我的手說道:
「青旋,朕不知道你過的竟是這樣苦的日子,正餐吃不飽,隻能吃冰果腹。」
我:「?」
皇帝:「放心,朕之後會多來陪你用膳。」
係統:【好極了!原來你才是欲擒故縱的高手!】
我:「?」
6
自那之後,皇帝時不時會在飯點來碧霄宮,有時帶著菜,有時帶些點心。
我總不能每天為防著皇帝而在廚藝上藏拙,有時候做點新鮮玩意,正逢皇帝來了,吃著喜歡,於是來得更勤。
狗男人,這會兒倒不怕我太過受寵招人側目了?
最開心的是係統,但它還是讓我繼續加油,說皇帝來時注視著菜肴的目光比看我的眼神更加深情。
係統越樂,我就越愁。
避寵容易,但得寵後要再想方設法失寵,可就要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一個不小心觸怒龍顏,那可不是好玩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皇帝當真是非常好哄的樣子,上一世的原主到底是怎麼作的,才能在原本青梅竹馬的情分加成上還給自己作出一個慘淡收場?
我問及,係統便憤憤,說這個誰狐媚,那個誰惑主,勾得皇上失了本心,才會屢屢與原主的好心勸諫相悖而行,最終不顧與原主的情分,將其撇之腦後。
我原想著聽點討皇帝厭煩的巧辦法,卻不想原主這麼莽。
原來她體現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方式就是給皇帝當爹。
怪不得下場淒慘。這做法我可不敢學。
宮中風向悄悄吹向我這兒。皇帝來得勤,整個碧霄宮的待遇也跟著好了起來。
有幾個之前從我宮中自請出去的宮人見我得了寵,便想要回來再在我近旁貼身伺候。
我讓花朝又給他們補了小半年的份例,但是拒絕了他們想要回來的請求。
非要回來的,也隻讓幹些外間灑掃的粗活兒。
這裏畢竟是深宮,原主在宮裏沒有自己的勢力和人脈,我更不敢賭人心,隻好盡自己所能,盡量不讓跟過我的底下人有怨言。
為著公平,即使是沒有找上門的碧霄宮從前的宮人,我也讓花朝和福濤主動上門去,都一一補足了小半年的份例銀子,一個不落,算是謝他們在之前的冷落日子裏服侍過我一場。
照理來說,如今碧霄宮一朝得勢,少不了有些送禮與走動。
隻是不知道原主是多差的人緣,除了安婕妤送來了一對翠玉步搖賀喜之外,竟無一人再有往來。
我想起先前她在席上提醒我的舉動,原主記憶裏似乎也與她關係不差,於是親自做了道桂花椰汁馬蹄糕給她。
花朝與月夕都不在,我便招呼了個外間的小宮女替我送去。
而以往我做點什麼都喜歡叨叨幾句的係統卻罕見地沒有吭聲。
直到小宮女走遠之後,係統才開口說:
【你別怪我,我總得讓你知道聽我的才是對的。不過沒關係,即使你身陷冷宮,我一樣有辦法救你出去。】
我已經習慣了它時不時的胡言亂語,並未理睬。
傍晚,安婕妤身邊的貼身宮女捧著個盒子來到我宮裏。
我打開一看,是一串頗為精致的珍珠瓔珞,品質算不得多華貴,卻勝在精細非常。
那宮女說,安婕妤如今月份大了,胃口越發不好,上次的酸棗糕剛好也吃膩了,倒是我送去的桂花椰汁馬蹄糕清甜軟糯中又帶著脆爽,她家小主吃著極舒服,故而送個小玩意來答謝我。
係統卻尖叫起來:
【不可能!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的,上一世她吃完你做的點心後就小產了!】
7
我心下一驚,表麵隻收下珠珞,讓那宮女帶回我的謝意,然後在腦海中詢問係統詳情。
係統說,上一世原主也給孕中的安婕妤送去了點心,卻不料安婕妤吃完後不久竟腹痛小產。
皇帝召集眾人查問,原主宮裏一名宮女當場以死告發她下毒謀害。
原主卻隻跪在那,句句道「百口莫辯」。
於是皇帝隻能將其打入冷宮。
直到三年後才查出真相,原是妤貴妃買通了原主宮裏人給安婕妤下的毒。
係統:【青旋姐姐其實真的很在意皇上,也希望皇上能夠像自己在意他那樣來在意自己,才會事事不爭搶、不拔尖,希望皇上天然能夠眼裏有自己......】
我打斷它的絮叨:
【不爭搶不拔尖?她不拔尖是不想嗎?她的夫君是皇上,皇上已經有後宮、有天下,她眼裏卻還隻是一個該事事以她為先的少年,難不成皇上隻消對得起她一人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