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剩下手中的樹枝,雙手合十微微低了低頭:“晚輩此番前來有事相求,多有叨擾,還請法師賜教。”
許久不見年前的老僧有所回應,我也不惱,靜靜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聲虛無縹緲的輕歎,輕的好似我的錯覺一般。
“施主請坐吧,貧僧法號了悟,施主遠道而來,貧僧也不曾準備茶水,還望施主不要怪罪。”了悟法師掀了掀眼皮,緩緩出聲。
我坐在了悟法師對麵的石凳上著急忙慌開口:“了悟法師,小女前來所求一物,還望法師成全。”
了悟聽了嗬嗬一笑,“女施主,莫要心急,你與我有緣,貧僧贈你一卦如何。”
了悟從身後拿出一個簽筒放到石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見狀我拿起簽筒搖了搖,啪嗒一聲掉出一簽:
“命恨姻緣不到頭;此生應有斷弦憂;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佳人共白頭;”我看著簽上的字緩緩念出聲。
“小女愚鈍,還望了悟法師授業解惑,指點迷津。”
“前路未卜,但心係焉,緣起於己,天自由安排,施主,莫要被眼前種種迷了心,前路漫漫,且須隨著心走。”
我聽得一頭霧水,了悟見此也不再多言,從袖口拿出一串佛珠,放在了石桌上。
“這想必就是施主今日前來所求之物,這串佛珠與施主有緣,便贈與施主了,如今天色已晚,下山不便,施主若是不介意,可在寒寺休憩一晚。”
聞言我滿眼感激的看著了悟法師:“多謝法師好意,小女多有叨擾,法師莫要見怪。”
第二日清晨,早早告別了了悟法師,我就急急忙忙下山去。
老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一路磕磕絆絆讓我受了不小的罪,到了到了馬車上,感受著這一路顛簸,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沉沉的昏睡過去。
5
扶玉山走了一遭後,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月有餘,最後還是不顧綠竹的阻攔,忍者微微作痛的雙腿上山去找江淮宴。
綠竹放心不下我,我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便讓她陪著我一同去了。
寺裏並沒有尋到江淮宴的身影,我站在他禪房門口久久不能回神。
我在清淨寺小住的那些時日,江淮宴從不讓我踏進他禪房半步。
那次,江淮宴還在誦經,我帶著自己做的紅豆羹,想要給他送進去,等他回來就能吃上一口。
剛要推門進去,江淮宴急急忙忙走了過來,把我攔在門外,不由分說的指責我沒有規矩,不顧男女大防。
我還開玩笑的打趣,我們早有婚約,顧及什麼男女大防,你早晚是要同我成親的。
從前,我故意在江淮宴年前和別人提起婚約,他總是眯著眼睛一臉寵溺的看著我,不出聲,也不反駁。
但是這次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他薄唇微啟雙眸中不帶一絲情緒:“宋姑娘慎言,不過是兒時戲言,博家裏人一笑的玩鬧話罷了,切不可當真。”
一陣陣威嚴沉重的鐘聲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我知道,江淮宴馬上就要回來了。
經曆了一番思想掙紮,我還是推開了年前的房門,一股撲麵而來的禪香,讓我稍微穩了穩心神。
江淮宴將禪房布置得很簡單,靠牆的位置放了一張軟榻,軟榻前放了一張齊膝高的案台,案台上的香緩緩的燃燒著,一絲吐出輕煙細。
我不禁笑他粗心大意,抬手滅了這香,餘光一掃,看到了他謄抄的佛經,忍不住一張一張翻看起來。
字寫得蒼勁有力,骨肉均亭,每一筆都恰到好處。真應了那句,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隻是越往後看,字跡越發淩亂,渾濁無章,我摩挲著紙麵,忍不住想要揣度他那時的心境。是什麼讓他如此慌亂呢,連佛經都抄的雜亂無章。
我僅是短暫思索片刻就接著往後翻,看著案上的一摞佛經,心口就像被一雙大手緊緊攥住,壓得我喘不上氣。那最後一頁,不是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