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著腹痛,吃完了一大桌的菜,胃頂得難受。
我忍不住跑進廁所開始吐,不僅把飯菜吐出來,還混著胃裏的血。
洗手台上一片紅,觸目驚心。
人在脆弱的時候,往往是渴望安慰的。
我的親人隻有許淮之了,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給他打了電話。
如果他不接,我從此死心了。
鈴聲響了一會兒,他接了,可更加讓我死心。
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鬧過了沒有,這次又是什麼?腦癌,心臟病,還是抑鬱症?」
他簡短的一句話,準確地刺穿我的自尊。
我什麼都說不出了。
「我們離婚吧。」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半天也接不住話。
我們都沉默了很久,最後他生硬地回複了我。
「隨便你,隻要你不後悔。」
看著洗手池裏觸目驚心的血,我想,有些事情確實應該想通了。
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最後悔的事情, 就是沒皮沒臉地纏了你三年,以後不會了。」
那股腥甜又湧上我的喉嚨,我忍不住幹嘔。
瞥到手機還在通話,我慌忙掛斷了。
我不想再從顧淮的嘴裏聽到更難聽的話。
休息半刻,我才從浴室出來。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思緒回到第一次見顧淮的那天。
那時候他還沒有這麼成熟,穿著白短袖,一身少年氣。
他進門之前,顧叔叔告訴我,顧淮外冷內熱,平時不愛說話。
我主動揚起笑臉跟他打招呼。
「顧淮哥哥好,我叫廖晚。」
他不緊不慢地打量我一眼,惜字如金。
「你好。」
後來我爸爸出事,我再一次見到他,卻再也沒辦法笑得燦爛了。
他叫我不要癡心妄想。
「廖晚,我可以為了父輩的情義照顧你,但我對你沒有感情。」
那一次我沒有抬頭看他,也沒有回應。
我的自尊被他赤裸裸地踩在腳底。
不知道什麼時候,床邊塌陷了一塊,顧淮回來了。
他一掀開被子就把我往懷裏撈,習慣性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中秋快樂,我給你買了禮物。」
他總是這樣,不管我們發生多大的矛盾,過後都可以假裝若無其事。
明明我們才吵過一架,他也可以毫無芥蒂地親我。
我以前總覺得,他太愛我了,所以才會想要跟我親密。
可是我現在卻覺得很惡心。
我翻了個身,沉默以對。
他的語氣比剛才沉了點。
「你今天怎麼了?」
我避而不答。
「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去辦離婚。」
話音剛落,我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
他又像以往一樣,把我掰過來,試圖從我臉上看出演戲的痕跡。
「你是認真的?」
我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從來不開玩笑,顧淮。」
我掀開被子下床。
「今晚我去睡客房。」
顧淮拉著我的手,第一次有些急促。
「你不喜歡林寧,以後我少見她就是了。」
我撥開他的手,還沒說話,他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了電話,我看到了,來電是林寧。
他把我攥得很緊,我一步都挪不開。
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又一次聽到了林寧向他求助。
離得近,我清晰地聽到林寧的抽泣聲。
「顧淮哥,我好像發病了,好害怕。」
他像往常的無數遍一樣,脫口而出。
「林寧,你冷靜點,先開燈,我一會兒就到。」
說完我們都愣住了,我甩開了他的手。
「你走吧,她更需要你。」
他第一次跟我解釋,可卻更讓我覺得難堪。
「林寧有幽閉恐懼症,不管她會有性命危險的,我去看看就回來。」
這一次我沒有任何挽留,大度得像局外人。
「我明白,你去吧,我不會催你回來的。」
他像得到赦免一樣,心安理得地走了。
我說自己患了胃癌他不信。
林寧說自己有幽閉恐懼症,他相信了。
我拉開一旁的抽屜,上麵躺著一份離婚協議。
一切都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