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的責打中,我不止一次想著等哪天我被阿爹打死,我就解脫了。
可死哪有那麼容易,阿爹還要我掙錢給他買酒,自然不會打死我。
鄰居阿嬸們看到我也隻是唏噓一會然後同我說。
【盼兒我們女兒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阿爹是脾氣差了點,你忍一忍等你嫁人就好了】
我恨自己,明明當初最想逃的是我,如今阿娘不在了,我卻沒了跑的勇氣。
一看到這個每日都把自己喝成爛泥一般的人,我就不自覺的發抖著蹲下,我恨自己的懦弱。
生不如死的日子就這麼過著。
又一次被醉酒的阿爹打到有些發昏後,我推開阿爹踉蹌的跑了出去。
【死丫頭,有本事滾出去就別回來】
我臉上被打的地方又熱又痛,大約是腫起來了。
以前我還能躲去大花家,現如今我隻能在街上遊蕩,想著等晚點阿爹睡著了我再溜回去。
【洛盼兒?】
這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大花?
自從去年阿娘拖著我去大花家叫罵後,沒多久張阿叔就帶著大花搬走了。
我忙著照顧阿娘、去阿娘以前做工的地方貼補家用再也見過大花。
【還真是你,你們看這就是我前些日子跟你們說的白眼狼。聽說你阿娘前些日子投河死了,本來我還不信,現如今看你這衣角我信了】
我不敢抬頭看她,垂著眼睛看著自己已經磨得破爛但沒有補上的衣角
【大花、上次的事情是我阿娘不對,我…】
大花狠狠打斷我的話
【哼,我阿爹說了讓我不要同潑婦計較,也不要再同潑婦的女兒講話!我阿娘雖然去的早但是比你阿娘不知道好多少倍!虧我一直對你那麼好掏心掏肺的給你想辦法,你竟轉頭便同你阿娘去我家撒潑賣瘋,出言中傷我死去的阿娘…】
【還有你那個酒鬼爹,第二天竟然跑去我阿爹攤子上搗亂讓我們父女少管你家閑事!你們一家都沒個正常人!】
【算了,反正我們已經搬走了,你現在跟著你那個酒鬼爹跟乞丐一樣,和你說著這有什麼意思。以後你看見我離我遠點,別讓我沾了你和你那個死了的娘的晦氣】
我慢慢抬頭隻看到大花拉著學堂的女孩逐漸遠去的背影。
旁邊那些熟悉的叔叔嬸嬸紛紛帶著憐憫的目光看向我。
我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原地蹲下,明明烈日當空、我卻冷的渾身發抖。
這一刻我真切的感受到什麼是無能為力、什麼是孤立無援。
傍晚回到家,阿爹已經醉倒在床上。
灶台冰冷沒有一口吃的。
我怕阿爹醒來更加凶狠的打我,一整晚都隻敢蹲著門口。
看著鼾聲如雷的阿爹此刻醉的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豬肉攤在那裏。
我抖抖索索拿起灶旁的菜刀,卻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多年的逆來順受讓我即使麵對的是醉的不省人事的阿爹,仍控製不止的顫抖害怕,根本不敢對他做什麼。
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其實早已走入絕路。
而我之前還一直還可笑的揮著自己破破爛爛的鋤頭試圖在布滿荊棘的絕路裏企圖找尋一絲希望。
我果然是天生沒有好命。
巷子裏雞鳴響起,天要亮了。
我抖抖索索放下菜刀,浸滿冷汗的雙手胡亂在衣服下擺擦了兩下。
打開家門,一陣風吹過我滿是冷汗的身體,讓我打了個激靈。
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在街口發生的那件事,一個地痞去別人家裏偷竊,被家裏老阿奶發現後逃跑中害阿奶崴了腳。
結果第二天一早全街坊都看到地痞被人揍的如同豬頭般五花大綁掛在鬧市口。
做事的人便是昨日被他害的崴了腳的老阿奶的孫子。
聽街坊嬸嬸說說話的男子一臉的絡腮胡,是街尾武館的武師,他還放話說以後誰再敢去他家找事,就不是掛在鬧市口那麼簡單了。
阿爹那時回家還特意叮囑我平時不許去招惹街尾武館的人,出了事他可惹不起。
我正想著,冷不防被人從後麵薅住頭發,掙紮間我的頭撞到了灶台上。
【沒用的東西,早晚出門的賠錢貨】
【昨天還敢跑,大清早開著門是想凍死老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