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因穿了用壽衣料子做的衣裳而受到詛咒,六歲就要夭折的楊丁卯,得到了一個大仙兒的救治,以黃紙壓命,一生平庸。
長大後的楊丁卯在縣裏做起了壽衣裁縫的生意。
因一次暴雨,成林橋水庫泄洪,從岸邊泥地下翻出來的一具女屍,陷入了一場詛咒之中。
因這一場詛咒,楊丁卯身邊出現了許多離奇的朋友,並離奇的死去......
——
八十年代,我媽給老楊家添丁進口,還是個帶把的,給我爹高興的找不著北。
我媽為了慶祝,托人在縣裏麵帶了一塊上好的棉料給我作身小衣裳。
可沒過多久,一天夜裏我突然開始高燒。
爹娘用盡土辦法也沒能讓我退燒,眼見著我燒的小臉通紅,都沒勁兒哭了。
我爹一拍大腿,去找了村裏一個很厲害的大仙兒。
那大仙撚須掐指看我一副死去活來的樣子,當即算了一卦。
結果麵色大變!
說我是給人換了冥壽。
給新出生的娃子做衣裳沒錯,但錯就錯在這上好的料子,是用來做壽衣的!
穿壽衣,換冥壽,最多活不過六歲。
當時給爹娘嚇得,直接跪倒在地,求大仙兒救救我。
大仙兒猶豫良久,見尚在繈褓中的我實在可憐,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仙兒給我起名楊丁卯,因為我是卯時出生的,以後做事要可丁可卯,按規矩來。
還說別盼著我這輩子能有啥大出息。
可不,眼瞅著我今年二十五了,還一事無成。
甚至還應了當年那大仙兒走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開了個裁縫店。
還是隻給死人量體裁衣,專做壽衣的鋪子。
這件事,我隻給我發小還有隔壁賣烤串的劉胖子說過。
他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經常給我介紹一些白事兒。
這些年來的平安無事,險些讓我忘了曾被一件衣服要了命。
............
今早,我像往常一樣,整理鋪子裏的活計,看看還有哪家的衣服沒給做好。
劉胖子吊兒郎當的提溜著兩串烤饅頭片就從卷簾門下麵鑽進來了。
見我在櫃台後麵看賬簿,直接繞過來用胳膊懟了我一下。
“大楊,勁爆的消息!今早我去進貨,看見成林橋下麵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聽說是上麵的水庫泄洪,我估摸是死人了,到時候你小子生意又紅火了!”
看著劉胖子跟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兒,我這額頭的青筋就一個勁兒的跳。
我雖然這這行也好幾年了,見慣了生離死別。
但每次看見客人來取做好的壽衣,心裏總是跟著不太得勁兒。
我白了他一眼。
“滾犢子,一張嘴你就沒憋好屁!”
成林橋那地兒有個水庫,近幾年隻要下暴雨,就泄洪。
每年到雨季的時候,都是翻江倒海的,橋下麵也會塌陷,隻不過沒聽說過死人。
劉胖子麻溜的啃完幹巴的饅頭片,一抹嘴抬屁股就要去成林橋湊熱鬧。
臨走的時候,還滋個大牙說要給我拉兩單生意回來。
我隨手拿起個線板扔過去,讓他麻溜的滾蛋。
約莫下午六七點,天剛擦黑,我正給一件壽衣收針,就聽見門口一陣嘈雜。
緊接著就聽見劉胖子的聲音。
“楊子,快出來!”
一到門口,就看見劉胖子攙著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太太要往裏麵走。
那老太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都混到一起了。
瞧他那難得正經一回的麵色,我心裏咯噔一下。
該不會真死人了吧?
老太太一見著我就受不了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地板哭喊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深吸一口氣,讓劉胖子把人扶起來坐在凳子上。
“啥情況?咋哭成這樣?”
劉胖子給我拉到一邊,摸了一把汗皺著眉說道。
“別提了,我劉胖子啥時候嘴這麼靈過!”
“成林橋那兒真死人了!”
我腦袋嗡的一下,從兜裏摸出一盒煙,點上。
“昨兒夜裏不是下了一宿的暴雨嘛,今早拾荒的大爺就在橋下發現了一具女屍!”
說著,劉胖子接過我手裏的煙抽了一口,看了一眼哭天喊地的老太太,湊近低聲道。
“就是她閨女,五年前非要跟人私奔,沒想到......”
啥?
我直接打了個哆嗦,私奔五年的女人被泄洪給翻了出來?
一瞬間,我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半晌都沒能接上來話。
“這到底咋回事兒?不是都私奔了嗎?”
“老子一去也嚇一跳!我還尋思是不是衝上來啥寶貝了,沒成想是一具女屍!”
劉胖子一拍腦門。
“瞧我這記性!當時嚇得我差點兒尿褲兜裏,那女屍連件衣服都沒有,麵色鐵青,指甲又黑又長,皮膚都泡浮囊了!”
“不過不知道死多長時間了,屍體竟然還沒腐爛,跟僵屍似的。”
劉胖子咽了下口水。
“更可怕的是,那女屍是背朝天,手往上伸,那姿勢跟要爬出來索魂似的!”
嘶!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背後都感覺涼颼颼的。
我給亡者做了這麼多年壽衣,最可怕的無非就是出車禍整出腦.漿的,哪有像這種自己爬出來的。
“聽幾個村裏的長舌婦說,水庫連年泄洪就是這女人死不瞑目,鬧鬼鬧得!要不然正常泄洪咋可能那麼凶!”
劉胖子瞥了一眼家屬,壓低聲音說。
還沒等我說啥呢,老太太先坐不住了,衝過來就扯劉胖子的衣領。
“你放屁!我閨女才不是禍害!她死的冤啊!”
我連忙過去攔下安撫,這要鬧騰下去,我這鋪子非讓她給拆了不可!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平息了,哽咽著說想讓我去幫她閨女量量尺寸,做一身像樣的衣裳,好體麵的上路。
本來給人做壽衣,最忌諱的就是碰屍體,一般都是家屬提供或者比量生前衣服的樣子。
不過今天發生這種事兒,擱誰誰都不好受。
我尋思著權當日行一善了,麻利的收拾好東西就跟著老太太去了。
劉胖子帶著我們到了成林橋下。
泥麵翻江倒海,警車拉線封道,周圍一個人頭挨著一個人頭,全是看熱鬧的,依稀還聽到陣陣嚎啕大哭。
老太太一下車就腿軟了,被幾個親戚攙著爬到了一塊白布上就哭。
本來警察是不讓我們破壞現場的,誰知道老太太對警察又撕扯又指著鼻子罵的。
說是給自家閨女做身衣服,體麵的上路也犯法嗎?
警察無奈之下才把我們放了進去。
剛蹲在白布旁邊,我就渾身一個哆嗦,鼻子下意識的緊縮。
一股濃重的腐屍味道衝鼻而來,差點沒窒息了。
被白布蒙著也看不清女人的樣貌,眼睛微微一瞥,那露出白布的指頭煞白僵硬,尤其是五根黑長的指甲,乍一看真的像僵屍一樣。
劉胖子興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快幹活。”
我這才回過神,扭頭看著露在外麵的兩隻腳,看著就像是被冷凍過又化了的一樣,肌肉塌陷了不少。
雖然做壽衣裁縫四五年了,還是第一次碰死者的身體,尤其還是女人的,心裏總覺得有點兒膈應。
做我們這一行的雖然是個正經行業,但是不得不迷信。
測量樣圖之前還點了三根煙,燒了幾張黃紙,嘴裏叨咕了幾句。
我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心想著就是送一程,莫要有怨氣啊。
可不,剛一抬頭,我嚇得突然後退了一步!
“臥槽,動了!”
“啥動了?”
劉胖子從後麵扶了我一把。
我猛地又瞅了一眼,那手還是伸長了支著,壓根兒沒動靜。
不過剛才我咋感覺動了。
難不成,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