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得罪了惡龍懷閻,為求自保,竟將眾多兒女裏最不受寵的我靈力封印,當作獸寵獻給了他。
幽暗無光的深海龍巢中。
懷閻常常癡望著一張褪色絹畫。
畫中人的模樣......
竟是靈力被封前的我?!
可就當我滿懷喜悅,衝破封印恢複原身當日。
暴戾恣睢的龍君卻一掌擊碎了我半邊肩骨,嗓音輕蔑:
「你也配變成她的樣子?」
「低賤消遣之物,哪及得上瑤華上仙半分?」
......
滿屋的珍物傾倒,門外的宮人跪了一地,有的甚至被威壓逼迫得現出了原形。
我站在一片狼藉中,惶然地望向懷閻。
他身上湧動著鋪天蓋地的殺意。
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碾碎。
「誰給你的膽子進來的?」
說話間,懷閻已經大步踏入門內。
他小心翼翼地將屋子正中掛著的一副人像扶正,再抬頭,眼中的怒意和漠然半分不減。
「滾出去!」
我幻化成人形,露出和畫中人如出一轍的麵容。
與他兩兩相望,正如畫裏所畫那般。
相處半年有餘,我終於記起了他是誰。
是過去的阿醜,是現在的懷閻。
是我犧牲半顆內丹搭救過的水怪。
昔日相貌醜陋,落魄潦倒的低等水族,如今已經成為執掌八方的龍君。
而我,塗山族的狐王長女,卻淪為了送到他跟前的小寵。
我與懷閻的地位早已大相徑庭。
可他卻將這張舊畫保存得如此完好。
除開五官和發絲處起了毛邊。
也不知他背地裏多少次偷偷描摹。
我想,他心裏一定有我。
思及此。
我不禁有幾分雀躍,又有幾分小小的得意。
等他看清我的臉,肯定會大吃一驚。
「懷閻,你好好看看我。」
我的語氣中滿含期待。
懷閻轉過頭。
視線觸及我麵龐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驟然縮緊。
「瑤華。」
我察覺到不對,下意識想要糾正。
「不,我不是......什麼瑤華?」
他為何會將我認做他人?
世上竟還有一個與我容貌相似之人?
我又急,又慌,本能地揪住了懷閻的衣擺。
可懷閻的神色卻愈發難看。
「狐族善於幻形,你能變得分毫不差,連本君也險些糊弄過去,是你的本事......」
「不是幻形!」我大聲打斷他。
「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你仔細看看我,我才是畫上的人!」
「滿口胡言。」
懷閻的語氣冰冷。
話音落下。
他左手攏起一股靈力,不容分說地抵在我的胸口。
「變回去。」
靈力彙成的尖刃入肉半分。
鎖骨處揚起一抹血花。
我直勾勾盯著懷閻,眼中充滿了迷茫與不可置信。
「我沒有騙你,什麼瑤華不瑤華的,你根本就是認錯了人!」
當初救下懷閻的時候,他瞎著眼。
絕不可能記住我的容貌,更別說畫下這幅畫。
所以,瑤華是誰,畫是怎麼來的,他又是因何認錯了人,我一概不知。
我唇角微動,想再為自己辯解兩句。
可不等我開口,爆炸般的靈力便在我肩頭綻開。
嘭——
我悶哼一聲,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砸進角落的廢墟中。
溫熱的鮮血從我被轟碎了半邊的肩骨處噴湧而出。
還沒來得及消化的喜悅,就像一鍋煮糊的粥,噎在我的胸腔裏。
我仰頭望著黑沉沉的屋頂,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懷閻對我動了殺心。
他沒有要聽我解釋的意思。
而我的所言所行,都成了笑話。
發現畫紙那一刻的心動,早已消失殆盡。
昏昏沉沉中。
我回想過去那段日子。
在沒有幻形之前,我每日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他膝頭睡覺。
睡累了,懷閻會幫我梳毛,給我喂食。
還時常捉弄於我。
和我待在一起玩鬧的時候,他的笑容日漸變多,不似初見時那般陰沉。
此前我從未想過。
懷閻會因為一張畫對我痛下殺手。
碎骨的疼痛中,我聽見懷閻不容置疑的下令。
「將狐族姝玥暫且押入冰牢,明日辰時鞭罰一百,召龍宮諸人觀刑,以儆效尤!」
語畢。
我被一股大力毫不憐惜地扔出了殿外。
方才那一擊,擊碎了我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靈力。
我支撐不住,又變回了一隻渾身浴血的小狐狸,被急匆匆趕來尋我的小侍女海藍抱起。
海藍捧著我,眼神既責備又難過。
「奴婢不是說過,這處是禁地,不能來的。」
我“吱吱”叫了兩聲權做回應。
海藍的眼淚掉在我血糊糊的毛毛上。
「你還頂嘴?你可知冰牢是什麼地方?鞭罰一百下去焉能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