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去世後,媽媽認了表姐做女兒。
我考年級第一,她棄如敝履。
表姐常年不及格,她不僅百般安慰,還狠狠責罵我:
「姐姐這次沒發揮好,你還好意思拿試卷在她眼前晃。」
「就是你這個掃把星,把你姐姐的福運都吸走了,我當初就該把你掐死。」
「你活著有什麼意義?你怎麼不去死?」
如她所願,我真的去死了。
可為什麼在我生命垂危之時。
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的媽媽,會在三千青梯下一步一叩首,求滿殿神佛保佑我呢?
1.
表姐蘇晴生日當天。
媽媽做了琳琅滿目一大桌菜為她慶祝,樣樣都是她愛吃的。
可坐在餐桌上等了許久。
蘇晴還沒回家。
聞著食物飄來的陣陣香氣。
我沒忍住咽了口水,肚子餓得咕咕叫。
不得已,開口問了句:「媽媽,還不吃飯嗎?」
我太餓了。
早上五點就被媽媽拉起來去菜市場,到現在連口麵包都沒吃到。
誰成想,就是這句簡簡單單的詢問,徹底讓媽媽發了火。
她關掉許久沒能得到回複的手機。
抬頭厲聲質問我:
「你是不是惹你姐生氣了?」
「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和姐姐和平共處?你就這麼心黑?」
「不是的,媽媽。」怕被誤會,我急忙辯解:「姐姐今天出門都沒和我碰麵,她昨天不是說了要和同學在外麵玩一會,可能要下午才回來…」
「誰想聽你說這些。」
媽媽不耐煩地打斷我,繼而抱怨:
「你姐說了中午不回來吃飯,你就不知道提醒我?」
「真是,一桌子好菜,全都拿來喂狗了。」
她坐在一旁黑臉生悶氣。
忙碌一早上沒吃飯,我實在餓得不行,也顧不上她罵我是狗的話了。
可我才用筷子夾了塊牛肉到碗裏。
媽媽就「唰」地站起身。
臭著臉,像我欠了她幾千萬一樣,迅速把一大桌菜打包歸類。
最後桌上隻留下孤零零一盤,被劃去大半的韭菜炒蛋。
我震驚抬眼。
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聽到她不容置喙地說:
「你一個女孩,吃不了那麼多,剩下的我端給鄰居。」
「媽媽,我......」
「一盤韭菜炒蛋還不夠你吃?我年輕那會野菜硬饅頭樣樣吃,也沒見我餓死。你愛吃吃,不吃就餓著,誰慣你。」
隨著毫不留情的關門聲落下。
我的身體驟然一鬆。
趴在桌上,眼淚不受控地一顆顆滾落。
我韭菜過敏,但凡吃一點都會惡心到嘔吐,嚴重甚至會踹不上氣。
這件事,班裏大半同學乃至班主任都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卻好像毫不知情。
或者說,她從前是知道的。
隻是一個人能付出的愛太有限。
如今她滿心滿眼都是蘇晴,心裏就不會再有屬於我的位置,更不會記得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了。
喉間酸澀哽咽。
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這樣一件嚴重的事實。
我的媽媽,好像真的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