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寧鈺聽得心中熨帖極了,隻是麵上不露聲色,稍稍紅了臉,嬌聲罵了兩句,便也默默笑著便是隨她所說的,認真打扮搭配起來。
小廝丫鬟們此時進進出出好不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杜寧鈺要出嫁呢。
而王府別院這邊,卻是完全不一樣。
蘇燃燃一大清早便被丫鬟給拽了起來,好說歹說給沐浴更衣。
此時,她正打著哈欠坐在鏡子前麵。
那婆子摸出兩根細線來替她絞麵,蘇燃燃一時不查,讓拉扯得鬼哭狼嚎,險些要逃!
可她要走,卻又被旁邊丫鬟死死按住。
她跟受刑一般咬牙生受了這一趟,臉上的藥膏自然也被洗了幹淨。
精致妝容點綴,丫鬟們又在她腦袋頂上了個,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壓矮一節的鳳冠,更別說那鑲著無數寶石的婚服。
哎,看著是好看,穿在身上卻跟穿了盔甲似的。
蘇燃燃隻覺得自己是來受罪的,瞪著鏡子中那嬌俏美豔的女子,恨聲道:“不就走個過場嘛,至於零零碎碎幹了一堆,我要吃東西,我餓了!”
“這哪能吃的呀?”
丫鬟們無奈,好說歹說全了下來。
一行人都覺得奇怪,不又搖頭:“別的姑娘出嫁都是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姑娘倒好,大大咧咧是去參加宴席似的。”
而她的話音,外麵突然響起震天炮竹聲響了起來。
是吉時到了。
“王妃這邊請的。”
一個老嬤嬤看著她如此,忍不住笑了笑,扶著蘇燃燃起了身。
她是跟在沈宣身邊自幼照顧著沈宣的老嬤嬤,她隻記得小時候沈宣調皮,喜歡出去玩鬧不喜讀書。
老皇帝在他身上可是廢了不少功夫,罵也罵過,打也打過,沈宣卻依舊我行我素。
隻是他天生聰明,就算是如此也比旁人學得更快一些。
其實原本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將來是要繼承正統的,可不曾想最後卻被如今當今聖上接了胡。
至尊之位拱手讓給他人,沈宣卻依舊是那副那是調皮的模樣,事事不上心的。
娶了妻,媳婦未過門就過身,根本管不住他。
嬤嬤心中隻想著,如今便也罷了。蘇燃燃雖看著沒什麼規矩,可到底也生得花容月貌,看著也壯實,大約能多撐些日子。
而且,王爺對她,似乎與旁人也不同......
那老嬤嬤想著記起了沈宣那日的吩咐,看著左右丫鬟魚貫而出之後,便是深吸一口氣,老嬤嬤悄然過去一把抓起蘇燃燃的手。
蘇燃燃覺得奇怪,正要詢問,卻是被老嬤嬤在手上塞了一個東西,接著聽那老人家低聲道:“王妃,這是王爺給你的信,說是必要時候,可是拿出來。”
“緊要時候?”蘇燃燃兀自念著低頭,又看了一眼那老嬤嬤。
隻是顯然她也不知道什麼,滿臉迷茫的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而蘇燃燃卻是很快抬起頭來,並不在此間糾結,小心收好了那封信,道:“如此便走吧,你們不是急麼。”
“是。”老嬤嬤看她也沒有絲毫驚訝模樣,便也高高興興攙扶著她離去了。
外麵的馬車早已等待著,沈宣騎在高頭駿馬上,胸前綁著一朵大紅花,一身大紅吉服更襯得他俊朗非常。
觀看的人們瞧著那少年郎,都忍不住吸氣,甚至有那年輕的小媳婦,瞧著沈宣模樣都忍不住臉紅,對著自己的丈夫連聲抱怨。
蓋上蓋頭,蘇燃燃也就看不到前麵了,耳邊喧鬧,她既不能聽真切也不能看真切,隻能扶著旁邊的嬤嬤,一步步小心的走著。
出門後跨過一個炭盆,就有個人,伸出一隻手放在她麵前。
“快,還不握著你夫君的手!”
旁邊有人小聲催促,蘇燃燃倒是也沒什麼,隻將柔軟的小手搭在其上,感覺到那熾熱的溫度時,卻還是忍不住讓她退縮。
就在她打算縮回手的時候,沈宣卻是一把抓住她,笑道:“娘子,還不快過來,再慢一些,吉時可快過了。”
他說的聲音極低,仿佛從貼著耳邊說話一般,聽得蘇燃燃都忍不住紅了耳朵,心中暗罵,“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她頭上蓋著紅綢子,身上又壓著十來斤的衣裳和鳳冠,沒法隻能抬杠,就在此時,那嬤嬤又鬆了手,蘇燃燃Uzi後隻能握著沈宣的手,仿佛抓住稻草一般,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沈宣側頭看著身後,那女子難得小心乖巧的模樣,心中熨帖非常,連笑都忍不住大了幾分。
那陽光照射下,這一前一後的二人,可當真是一對璧人。
送進轎中後,蘇燃燃完全鬆了口氣,忙不跌地扯下了麵前捂著的紅綢子,大口喘著氣。
外麵敲鑼打鼓果真好不熱鬧,她這邊搖搖晃晃的,卻是快要睡著了。
而就在此時,外麵卻隱約傳來議論,譏諷的笑聲透過鑼鼓聲傳到了她的耳中。
“你說這新娘子好歹也是兵部尚書家的二小姐,怎麼假裝看著如此寒磣?才不過這麼十幾擔,我看著還沒有西街那個商賈家裏女兒出嫁來得風光,那個嫁妝可真真是是十裏紅妝!鋪了整整三條街呢!”
“哎,我聽說這人不過是個山賊,想來也沒什麼錢,能有這樣的嫁妝,也就不錯了。”
“看來,這還是野雞攀上了金窩。還不知道她是不是使了什麼狐媚妖術,魅惑王爺呢。”
“誰知道呢,聽聞這種來路不正的女子,光會使用那種下作伎倆,不過身子卻也是......”
幾人說著,笑容愈發惡心。
隻是最後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卻是一聲慘叫!
旁邊的人頓時慌亂,連轎子也在此慌亂中停了下來。
隻是前麵起碼的沈宣還未停下,轎子很快被抬了起來。
蘇燃燃忍不住好奇,掀開轎簾去看,隻看旁側的大熊一身紅衣的小廝模樣,卻是凶神惡煞狠狠抓著那人胸前衣服,那人臉上已經有現青紫,嘴角也掛著血絲,想來是大熊方才揍的。
劉師爺也在旁邊,滿臉的怒容。
蘇燃燃原本是打算見他們一見,問了現在寨子情況後,便讓他們離開的。
可大熊卻不樂意了。
他說什麼也要同蘇燃燃一同出嫁,開解多次無果後,他隻決定要在旁跟隨護送,另外一個自然也擔心他出事,一聽這件事情也跟著要求留下來。
此時,二人像兩個吉祥物般跟在一邊,本來也都有些傷感,不料聽見兩個人居然這樣談論蘇燃燃,實在忍不住便動手。
動了手之後,才發現這般不妥的。
那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十分不屑,隱隱約約已經是要跟兩個人動手,而旁邊的侍衛也已經過了來,氣氛漸成劍拔弩張之勢。
一側看熱鬧的人雖然也覺得那二人話語不妥,可是直接這邊動手又太過凶悍,眼光閃爍的不知該站在哪一側。
而這時,便聽到一個果決清脆的女子聲音,從那頂八寶轎子中傳了出來:“罷了,什麼子虛烏有的事情,你們也值得與之生氣。天下巧舌如簧的人多了,難道每個人都要在意他們的嫉妒呢?那還要不要活著了,大熊,還不快把人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