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我告訴他我要離開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迷茫,甚至還問了一句:
“那我以後去哪裏買豆腐吃?”
他的語氣誠懇,仿佛真的很喜歡吃我的豆腐。
於是我頭腦一熱,張口就說:“那要不你和我一起賣豆腐吧。”
等我冷靜下來時,白江已經牽著一根麻繩,老老實實的跟在我身後走了。
白江很聽話,無論我說要往哪個方向走,他都是笑著點頭說好,從來不會質疑我的想法。
而我一手推著手裏的豆腐車一手拉著連接他的麻繩。
一路上都不禁佩服自己:我的力氣可真大啊!
我和白江走到一個小莊子時,裏麵正熱熱鬧鬧的舉辦這一場婚事。
大紅色綢緞掛在門口看起來喜慶極了,主家想要分享自己這份快樂,還專門找了丫鬟在門口發碎銀子。
我趕了半天路隻覺得腹中空空如也,上前詢問那丫鬟能否讓我和白江蹭一頓喜宴吃。
得到主家同意後我帶著白江走進去坐在了一個偏一點的飯桌上,白江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是在坐定後問我:“新婦漂亮嗎?”
我有些好笑:“新婦都還沒出來呢,再說人家肯定會蓋著紅蓋頭呀,哪是我們能看見的。”
白江也笑了,他笑起來好看極了,緊閉的雙眼替他添了幾分佛像,仿佛他這個人是很慈悲的。
隻可惜這慈悲的麵相是用光明換來的,甚至他的眼皮上還有刀劍留下的疤痕。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在這張清秀的臉上劃了一道。
新郎官牽著新娘子走進來,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是找尋到了天下最美好的寶物的那種笑。
周圍都是人們的起哄和祝福聲,我也忍不住高聲附和了幾句。
白江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似乎也很享受這一刻的熱鬧。
新人拜過高堂後就要將新娘子送入新房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等到我看過去時,一群五大三粗的山匪就已經闖了進來,門口方才給我們碎銀子的幾個丫鬟已經殞命。
這個莊子大概是主家為了清淨專門修蓋的,離城中很遠,因為是大喜之日,原本的侍衛也放鬆了不少。
等到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時,山匪已經見人就殺。
方才熱鬧的祝賀聲霎時又變成了淒厲的叫喊聲。
我連忙將白江拉倒一處角落裏躲起來,隻希望這些山匪不要發現我們。
白江聽著周圍聲音的變化,抓著我的袖子緊了緊問:“怎麼了?”
我也不知為何,此刻竟還有著對白江的責任感,隻想著將我們倆躲好活下來,一個瞎子和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如果讓山匪發現,那無疑是送死。
於是我牢牢抓緊他的手輕聲安慰:“是山匪來了,別怕,我們躲在這裏,應該不會被發現。”
白江卻瞬間變得有些暴躁,聲音都抬高了幾分:“那你快出去幫他們啊!”
我詫異地看著他,心裏隻覺得他應該是瘋了,我一個賣豆腐的女子,怎麼幫?出去當活靶子轉移目標嗎?
可白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勁的指示我出去擊退山匪,我想可能是平時我表現的太大力士,所以他才會對我產生誤解。
隻是空氣中血腥味越來越重,本來笑的幸福的新郎官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溫熱的屍體。
他和他的妻子並躺在一起,周身的血蔓延,和今天的喜事融合在一起,倒讓人有些分不清了。
就在此刻,白江的聲音變得很冷: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聞言,我渾身仿佛要炸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