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幹淨修長的手提過包好的豆腐,衝我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寡淡著活了二十三年的我竟然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我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果然是豆腐做多了,自己的腦袋也變成豆腐了。
沒想到一連三天,這位白衣少年都會在我準備收攤回家時出現,將我賣不完的豆腐全部包攬下。
“公子,你很喜歡吃豆腐嗎?”我一邊裝著手裏的豆腐,一邊熱切地詢問他。
他穿著一身白衣立在我的身前,聲音清冷好聽:“嗯,你做的豆腐很好吃。”
其實我做的豆腐品質是忽高忽低的,阿娘說我從前跟著她學做豆腐學的很好,隻是我十五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能從頭學起。
後來阿娘去世,我的豆腐去還是沒有學好,隻能這樣艱難的維持生計。
在他臨走前,我叫住了他:
“公子,你叫什麼呀?你每天都來買我的豆腐,也算是我的熟客了,以後我給你便宜點。”
他準備離開的身影似乎是頓了頓,轉身麵向著我,仿佛是在透過鬥笠盯著我看,許久才緩緩出聲道:
“我叫白江。”
“好的,白公子慢走。”
從那以後,我幾乎每天都在等著白江的出現。
隻可惜自從那天白江告訴了我他的名字後,他就很久沒有來買的我豆腐了,我想果然我的豆腐還是不夠好吃。
我坐在河邊悶悶地敲打著手裏的衣服,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再換一個地方買豆腐。
我經常這樣,因為做的豆腐不好吃,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周邊的百姓就不會再來買我的豆腐,我就會換一個地方繼續賣。
這樣算來,八年時間裏,我都已經換了很多個地方了。
這麼想著,我恨恨的將手裏的木槳往旁邊一甩,卻聽見木頭打在人身上的沉悶聲。
轉頭看過去,竟然是白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可能是被打疼了,他原地的坐下揉著腿。
我趕緊上前道歉:“不好意思啊白公子,我沒看見你,實在是抱歉。”
他揉搓著小腿的手停了下來,沒有抬頭,隻是有些疑惑的問我:“你怎麼在這?”
我也疑惑了,我經常來河邊洗衣服,怎麼他問我的語氣倒像是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似的。
但我還是向他解釋自己在這洗衣服。
他的聲調微微揚起:“你?洗衣服?”
他的語氣驚詫,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說罷他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身,這時我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根本沒有注意腳下的石頭,站起身又被絆倒。
“你......你看不見嗎?”我有些冒昧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江愣在原地,然後冷淡的開口:“是,我是個瞎子。”
說罷他將頭上的鬥笠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精致好看的臉,隻可惜他的眼眸靜閉著,讓他失了幾分韻味。
電光火石間,我的腦中似乎閃過幾個畫麵,有嘶喊聲,有血腥味,我下意識晃了晃腦袋。
再次回過神時,白江依舊站在原地,我卻覺得此刻他的身影有些眼熟。
和白江一起推著豆腐車趕路的時候我還有些迷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就商量好一起前往下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