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豔陽高照,我獨自一人出府,想去街上挑些手串簪子。
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個小姑娘。
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見了我便撒腿跑了,我看她手腕腳踝上磕出了血,便急匆匆追了上去。
她跑得極快,將我引到巷子最裏麵去,彼時我還未發覺有何不對。
我喘著氣朝她招手,說道:“小姑娘,你快過來,我帶你去醫館上藥,你身上流血了。”
誰知道她竟是對我大吼:“我不要你假惺惺當好人!你這種搶別人丈夫霸占別人的父親的巫婆!”
我狠狠皺起了眉頭,顯然對她的這番話不知所雲,隻當她是被嚇到了。
然而,麵前的姑娘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手。
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群孩子,將我團團圍住。
女孩指著我暴嗬:“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搶走了我娘的夫君,搶走了我爹,你們要給我報仇!”
為首的幾個男孩子二話不說就把手上的石塊全部都丟在我身上。
其他人也是紛紛把雞蛋,菜葉,死魚往我身上丟。
這些人邊圍攻我邊嚷嚷:“壞女人,湘湘阿姨你都欺負,看我們為她出氣!”
“大家快砸,砸死她才好呢,不要臉的醜女人!誰都不能欺負我們湘湘阿姨!”
這下我才明白,原來剛剛那個女孩便是沈今朝心心念念的音容妹妹。
她帶著自己的夥伴們,來替她媽媽討公道了。
那我的公道在哪裏?
我大吼一聲:“你們再扔,我就報官府把你們全部都抓起來坐牢!”
一塊飛石突然丟了過來,正正砸中我的眉心,鮮血順著眼睛淌下來。
他們怕了,一溜煙跑了。
隻是我忘不掉音容臨走時看我的那種眼神,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狼狽至極的我,不知道是怎樣拖著一具渾身是雞蛋和菜葉的身體回到了沈府。
院子裏,沈佑跟兒子正在下棋,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小袖急急忙忙過來攙扶我:“夫人,怎麼流血了?這一身臟汙是誰弄的?”
我沒有說話。
那一大一小還在盯著棋局,連頭都沒抬起來。
我忽然間就想起之前,因為去山上找草藥,回來時被一隻螞蟻咬了一口,腿上紅腫難消。
沈佑慌的不行,直接是把城中好幾個大夫都請來了。
沈今朝嚇壞了,天天守在我的床榻邊,端茶送水,給我念書。
夜裏我口渴醒了,熟睡的他立馬睜開了眼:“娘,有事就喊我。兒子睡不睡無所謂的。”
“我要日日夜夜守著娘,守到娘一百歲,誰也搶不走。”
我微笑著打趣他:“那你未來的夫人怎麼辦?”
他斬釘截鐵回答:“任何人都沒有娘重要,我跟爹爹拉勾過,守護娘一輩子。”
如今,麵前的人兒身材更高大了些。
隻是當初許下的諾言,隻有我記得了。
我亦步亦趨走到父子二人身旁,緩緩開口:“我這一身,都是謝音容弄的。”
隻一句話,沈佑直接把棋盤掀翻在地。
他站起來,惡狠狠質問我:“音容還那樣小,你竟然就給她潑臟水?俞鳳,你的大度呢?你的善良呢?”
沈今朝緊隨其後:“音容妹妹乖巧聽話,想見爹爹時都把自己關在房裏,不來打擾我們,娘,你把她怎麼了!”
瞧瞧,額頭上的血還未流幹,這一個個的,沒有一句話關心我,卻都在質問我,將那母女兩個怎麼了。
或許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個蠻不講理心狠手辣的潑婦。
我努力控製自己的語氣平靜:“沈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謝湘進門,跟我平起平坐。”
這偌大的府院,是我苦心經營得來,哪裏能輕輕鬆鬆就被別人拿了去?
沈佑冷笑了一聲:“俞鳳,得理不饒人,這一點你真是做到了極致。”
沈今朝滿臉失望地抬頭看我:“我真的太討厭娘了!從今日起我要絕食抗議!”
他憤恨離去,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沈今朝試圖用這樣的手段來讓我對他屈服。
畢竟我從前那樣疼愛他,連他睡著皺眉都能嚇得我幾夜未眠。
閉了閉眼,吩咐廚房不要給沈今朝送吃的,我便自己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