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了命逃回家,他竟這樣看我?
死死咬緊牙關,直到耳畔湮於沉寂,我才將掌心覆於雙眼上方,任淚水肆意流瀉。
一夜過去,我仍又氣又委屈。
陸綿綿卻喜上眉梢,一臉戲謔。
“陸明月,為了讓阿兄愧疚心疼,你還真向自己下得了手,可惜啊......”
她話裏有話,我忙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厲聲質問。
“你昨日獲救後,到底同阿兄說了什麼?”
陸綿綿歪著頭,麵上一派天真,眼中的惡意卻彌漫洶湧。
“不過是實話實說,我告訴阿兄,你與匪徒似乎相識。”
“我本意是想讓阿兄從此冷落你,可誰知他竟直接選擇失約。”
“陸明月,你瞧,離了我的身份,你在阿兄眼裏,什麼都不是!”
“啪!”
我頭一回向陸綿綿動了手。
她捂著臉頰,雙目圓瞪,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
掌心有些發麻,我氣得渾身顫抖。
“若非你禍水東引,阿兄怎會失約?”
從前我打個噴嚏,阿兄都能緊張兮兮讓人請府醫。
可昨日我身陷囹圄,阿兄卻故意失約。
都怪她!
“阿兄!”
陸綿綿猛地一把推開我,而後嗚咽著撞進來人的懷裏。
她頂著一臉淚水,還有紅腫的右側臉頰,委屈控訴。
“阿兄,你總讓我與陸明月好好相處,可她呢?”
“昨日是劫持,今日是巴掌,明日是什麼?”
阿兄聞言,目光沉冷,神色失望。
“明月,我竟不知何時將你養得這樣尖刻,毫無容人之心!”
我整個人恍恍惚惚。
明月。
他有多久不曾喚我“昭昭”了?
我還來不及為這樣的疏離感到難過,便被他接下來的話砸得一個趔趄。
“你既與綿綿不和,我便帶她去熙月山莊小住。”
“這段時日,望你修身養性,靜心悔過。”
他似乎還同小喜說了什麼,隻是我耳邊嗡鳴一片,聽不太真切。
我死死盯著阿兄。
他怎麼可以違諾帶旁人進熙月山莊?
我十三歲時,阿兄便已是天子近臣,前來結交的高門顯貴絡繹不絕。
就連我,也因他而被貴女爭相結交。
彼時我年歲尚小,不懂宴遊後的利益往來。
直到某日我親耳聽見,有侍女奉承她家姑娘。
“陸大人僅有一妹,姑娘若成陸家新婦,並無婆母磋磨,隻需早早為小姑議親,從此便可家宅安寧,夫妻和睦。”
自父母亡故後,我與阿兄相依為命,從未想過日後分離。
一時之間,我憤怒又惶恐,躲在明月閣生悶氣。
阿兄得知原委後,許我不再應約宴遊,而後於京郊置辦了熙月山莊。
他摸了摸我的頭,溫柔縱容。
“陸府迎來送往,日後熙月山莊就是你我的家,為兄會一直守護昭昭。”
我追問:“一直是一輩子的意思嗎?”
阿兄聞言失笑:“是,我這一生,都不會拋下昭昭。”
往日誓言,如今言猶在耳。
我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的小喜絞盡腦汁勸慰。
“姑娘,主君還是在意您的。”
“昨夜得知您回來,他深夜趕來為您上藥。”
“方才還特意送來祛疤的靈藥,叮囑奴婢日日為您上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