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鄉下的半個月裏,我日日借酒澆愁。
女兒被我埋在父母的小院旁,她生前最愛爺爺奶奶,死後有他們陪伴,不會孤單和害怕。
看著墳頭的雛菊,我正獨自流淚,身後卻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長本事了啊徐澤,敢跟我提離婚,還敢把女兒帶回這鄉下地方來?”
是沈安然。
我沒有回頭,隻自顧自繼續喝酒。
她快步上前,一把奪過我的酒瓶,憤怒瞪著我。
“說話啊!啞巴了?我不過就是陪朋友出去散散心,你沒必要上綱上線提離婚吧?”
“安然就怕你誤會,所以特意帶我和昊昊來跟你解釋。”
秦川西裝革履,油頭粉麵,絲毫沒有看出心理受傷。
再看看我,磕爛的頭還沒好全,裹著紗布雙眼烏青,布滿血色,憔悴得像老了十歲。
“不用解釋,離婚,成全你們一家三口。”
我嘲笑,卻激怒了沈安然。
啪——
她一巴掌扇得我頭暈眼花。
這些日子,我除了喝酒,幾乎不再吃任何東西。
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的樣子惹得秦川的兒子笑出了聲。
“他怎麼一巴掌就坐地上了,哈哈哈哈——”
秦川也忍俊不禁,“徐先生,安然不可能那麼大力氣,快起來別裝了。還有,你這妝化的不太行啊,額頭上的傷都快褪色了。”
我努力抬頭,眼神恨不得剜死他:
“為什麼你這樣一個殺人犯能逍遙法外這麼開心,卻要我女兒替你的罪行買單!?”
沈安然怒聲打斷了我:
“夠了!秦川才剛剛好一點,你是存心想讓他抑鬱嗎?”
我笑了。
他那樣的人,還會抑鬱?
“明明是他開車失誤撞死了趙民勇的女兒,還靠你的騷操作逃脫罪刑,他有什麼好抑鬱的?!”
沈安然臉色大變,抬腳狠狠踢向我的嘴。
“我叫你瞎說!”
口中一片腥味,我伸手一摸,出血了。
她竟然為了維護他傷害我!
趙民勇抱著胳膊一臉玩味:
“徐先生,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法官都已經宣判了我無罪,隻需要人道賠償一點錢就行,怎麼到你嘴裏變成我殺人了?小心我告你誹謗!”
我吐掉一口血說,人在做,天在看,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他眼神變得凶狠,猛地抬腿又踢向我的頭。
嗡——我開始耳鳴,視線模糊,天旋地轉,眼前沈安然的臉快速扭曲。
“嘔!”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穢物和酸水差點噴臟女兒墳前的花。
抬起手,我想將花挪開,卻被秦川狠狠踩進泥土裏。
“我知道你對我懷恨在心,但你放心,我尊重安然的想法,如果她願意繼續跟你這個窩囊廢糾纏,我也認同。但你的狗嘴要是再誣陷我......”
潮濕悶腥的泥土瞬間填滿我的鼻腔,我開始呼吸困難,劇烈掙紮。
“夠了,放開他吧。”
沈安然開口。
我的頭發被抓起,被迫臉朝天大口喘氣。
“說,女兒在哪。”